葉澤看著面前邊角已是脫了漆的大衣柜橢圓形鏡子,鏡面橫腰裂開了一道縫,里頭的人影也變成兩個,高高瘦瘦,模樣倒是有些俊俏,濃眉大眼的,一雙烏黑的眸子深邃宛若星辰,很是耐看。
只是這臉色稍有些蒼白,身子看著也有些瘦削,干巴巴的,一看就營養(yǎng)不良。
葉澤看著鏡子里頭的年輕身影,不由苦笑一聲,重生穿越到這具陌生的身軀上,已經(jīng)有三天了,這三天他都沒怎么出過門,一直躺在門板做成的床上。
這個也叫葉澤的倒霉蛋,因為被心愛的姑娘劈了腿,加上高考落榜,一時想不開,竟投河尋了短見,才有了現(xiàn)在的這個‘葉澤!’
前世的他,三十出頭,還是一事不成,過得渾渾噩噩,不管是事業(yè),還是家庭上,都不盡如人意,本身又是孤兒,也沒結婚,沒有兒女掛念,也不會有什么遺憾和留念。
老天爺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回到青蔥的少年時代,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鏡子右下角那豎著寫的一排紅油漆字——青山公社贈.1980年12月!
不過現(xiàn)在已是1982年,“1982年啊!”葉澤輕嘆一聲,理了理思緒,出了房門。
正值盛夏,陽光刺眼的很,都有些睜不開眼,他住的是東邊房,家里排行老三,和二哥葉軍住一屋,對面西屋是大姐葉梅和四妹葉雪住著,正間是爸媽還有家里最小的幺妹葉玲三人住著。
足足七口之家,不過在這年代是一點不稀奇,標配!幾乎每家每戶都是如此,少的四五口,多的十幾口也是有,你要一家只有三口人,一個孩子,那才叫稀罕。
房子看著不少,不過全是那種黃泥漿裹著一些碎石壘成的土房,頂棚都是用蘆葦桿子、稻草等給蓋成的,這要來陣強風都能給吹飛了,下雨天屋里就直接成了水簾洞,到處漏,底下盆都接不過來。
簡直了!
那滋味,冬冷夏熱,‘舒爽’的很!
外頭用黃泥蘆桿子圍了個小院落,靠近東邊那一側都是塌了大半,也沒有去管,典型的農(nóng)村景象。
這會小丫頭正蹲在院子里一個小水坑邊,玩泥巴玩的歡實,五歲的年齡,皮的不行,渾身跟個泥猴似的,也沒人管,大人都是忙著干活、為生計呢,哪有這閑心。
也沒后世那般的精貴,基本就是放養(yǎng),能自個記得回來吃飯睡覺就行了。
見葉澤從屋里出來,小丫頭立馬起身,撲騰著小短腿歡快的跑了過來,手里抓著一坨黃泥,獻寶般給展示道:“三哥哥,你看,我捏了個小鴨子,你看像不像?”
葉澤見小丫頭小手中握著的黃泥巴,鴨子沒看出來,倒是跟‘巴巴’有些異曲同工,哭笑不得,揉了下頭發(fā)稀疏發(fā)黃的小腦瓜,違心的夸獎了一句,“嗯,玲玲捏的很像,呵呵!”
得到夸獎,小丫頭“咯咯咯……”一串銀鈴般的稚嫩童聲,又跑到水坑邊玩去了。
老媽在西屋墻角側,那里用籬笆圍了個圈子,里頭養(yǎng)了些雞鴨,到了八十年代,上面政策也是稍放寬了些,家家戶戶為貼補家用,養(yǎng)些小雞小鴨什么的,膽子大些的,豬羊也會養(yǎng)。
手里端著個簸箕,里頭是些白菜葉、粗糧什么正喂著呢。
林逸道:“媽!爸,大姐,二哥他們呢,去哪了?”
老媽名叫王金鳳,將簸箕里的吃食一下給倒進了圈子里頭,轉過身來,道:“還能去哪,上地里干活賺工分去了……你這怎么還下地了呢,不好好躺著,快回去歇著?!?br/> 林逸擺手,“媽,我這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再躺就要發(fā)霉了?!?br/> 老媽也就沒多說,時間快到了中午,進了正間,開始忙乎起午飯來。
……
午飯!
一家七口圍坐在缺了一個角的破舊四方桌邊,屁股上坐的是長條板凳,七個人,桌上就孤零零擺著三個菜,一個是玉米粉做的黃面饃饃,這是主食,一開始葉澤還挺喜歡吃,這在后世吃慣了雞鴨魚肉,來個‘憶苦思甜’還是挺不錯的。
但這時間一長,天天吃,這喉嚨就受不了了,畢竟是粗糧,卡在喉嚨里發(fā)澀、很癢,難受的緊。
一盤透亮的水煮白菜,那真的是清水煮的,不帶一絲油花。加上一盤黑乎乎的野菜,就是今兒的午飯了。
就這還不能填飽肚子呢,實在是窮??!
葉澤扒拉著沒幾粒米的稀飯,權當當水喝了,老媽給遞過來個煮雞蛋,道:“來,你給吃了,這身體剛恢復些,得補充點營養(yǎ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