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姬定是早就認(rèn)定了姬舒,但他原本還真不打算在這時候就確定二人的關(guān)系,因為這一次大會,對于他是至關(guān)重要,他需要憑借此戰(zhàn)在楚國立威,故而他不想為兒女私情分心。
但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因為他也察覺到姬舒有些承受不了這么多壓力,對此他也是能夠理解的,因為姬舒想要復(fù)國,并非是出自自己的野心,而是一種對父兄的執(zhí)念,自然也不會考慮太多復(fù)國成功之后該怎么辦。
這時候就必須得給她更多的支持。
而他在洛邑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好要將濮陽打造一個外交戰(zhàn)場,而不是拿濮陽做基地,這濮陽地處中心,且是交通要沖,四通八達(dá),無險可守,又實力孱弱,從濮陽對外擴(kuò)張,只有瘋子才會這么想,外交圣地才是濮陽的真正歸屬。
關(guān)鍵這也是他所擅長的,他一定是要想辦法放大外交的作用,那么他的作用也將會隨之放大。
而目前的局勢也是比較亂,誰都沒有一統(tǒng)天下的實力,且又不是類似于楚漢大戰(zhàn)時的雙雄之爭,大家也迫切需要外交斡旋。
然而,目前信息手段是非常落后的,如果各諸侯國派人常駐于濮陽,大家就只需要將信息傳至濮陽,不管是想找誰,都是兩點一線,這么處理起來,信息就會加快,信息加快,外交就有更多施展的可能。
而目前濮陽的情況來看,也正印證著姬定的猜想,各國相邦都在相互走動著,不管是大國,還是小國。
面對這錯綜復(fù)雜的局勢,各國相邦也在不斷調(diào)整自己的計劃,為自己的國家爭取最大的利益。
而張儀提出來的共同稱王,無疑非常符合各國的利益,且不說稱王帶來的一些好處,如果大家聯(lián)合起來稱王,那至少可以暫時的放下彼此之間的矛盾,再度攜手,要知他們來此可不是為了掀起新一輪的戰(zhàn)爭,而是想要停戰(zhàn)。
此事也在不斷發(fā)酵,自然也傳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面。
“稱王?”
鄒忌驚愕地看著面前這個名叫的梁柱門客。
梁柱點點頭道:“根據(jù)我們所知的消息,張儀一直都在暗中游說各國一塊稱王,且打算在此次大會上提出共稱王的建議?!?br/>
鄒忌當(dāng)即是氣得吹胡子瞪眼,嘴里更是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張儀,真是一個卑鄙小人,竟然想在我背后捅刀子?!?br/>
他如此氣憤,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齊王召開此次大會,有效仿齊桓公的意思,那就是要稱霸。
這甚至可以說是齊國召開此次會議最大的利益,至于其它方面的得失,齊國是可以容忍的,比如說將鄭氏驅(qū)逐出濮陽,齊國本想是保鄭氏的,但之后又打算還是順從大家的意思。
如今張儀卻要聯(lián)合各諸侯在此稱王,這擺明就是要砸場子?。?br/>
而就在這時,一個仆人門口通報道:“啟稟主公,秦相張儀求見。”
可真是說張儀張儀到啊。
“他還敢上門來?”鄒忌一聽張儀,便是恨得咬牙切齒。
梁柱趕忙道:“主公還請息怒,且先看看他來的目的?!?br/>
鄒忌瞧了眼梁柱,喘了幾口氣,道:“讓他進(jìn)來吧?!?br/>
待張儀來到廳堂時,鄒忌仿佛換了一張臉,笑呵呵道:“稀客!稀客!秦相今兒怎么有空上我這來。”
張儀笑道:“張儀今日冒昧上門,其實是有一事想與齊相商量一下。”
鄒忌問道:“不知何事?”
張儀道:“是這樣的,我主聽聞齊、楚二國有意相互稱王,不知是否?”
鄒忌笑著點點頭道:“是有此事?!毙睦飬s在想,怎么?你難不成還想說服我答應(yīng)你們稱王?可真是欺人太甚?。?br/>
張儀當(dāng)然夠讓沒有這么霸道,只聽他說道:“不瞞齊相,我主對此是非常不滿,楚乃蠻夷,焉有稱王的資格。”
鄒忌嘆了口氣,道:“但是楚國稱王多年,雖然質(zhì)疑不斷,但也未能改變什么,如今我們也是稱呼楚王,不是嗎?”
張儀道:“話雖如此,但是中原諸侯,未有誰明確承認(rèn)楚國,齊國作為中原大國,一旦齊國承認(rèn)楚國,那么中原諸侯也必將隨齊承認(rèn)楚國。可是我主不愿意屈居于蠻夷之下,其它諸侯國對此也都感到十分不滿,如果齊國承認(rèn)楚國,那我秦國與其他諸侯國也都將稱王。”
鄒忌心里是萬馬奔騰,嘴上卻笑呵呵道:“依秦相之意,我齊國似乎有決定秦君是否稱王的權(quán)力?”
張儀稍稍一愣,搖頭道:“我非此意......!”
不等他說完,鄒忌便立刻道:“既然不是,那也就是說,秦君有決定吾王是否稱王的權(quán)力?!?br/>
張儀搖搖頭道:“當(dāng)然也沒有?!?br/>
鄒忌皮笑肉不笑道:“那秦相希望我說些什么。”
張儀拱手道:“我只是勸齊相多多考慮一番,不要中了楚國計,至于決定權(quán),自然還是在齊相手里,張儀打擾了,告辭?!?br/>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們也必將稱王反制。
待張儀走后,鄒忌的臉都已經(jīng)氣綠了,在廳中踱來踱去,顯得十分焦慮。
不得不說,張儀這一招還真是夠狠,剛好打在齊國的七寸上。
但鄒忌決不能任由秦國將他搭建好的臺子給砸得粉碎。
過得一會兒,鄒忌突然停下腳步來,“你快去準(zhǔn)備一下,我要去一趟楚相那里?!?br/>
“是?!?br/>
目前能夠給予齊國支持的,就只有楚國和魏國,因為他們?nèi)沂且呀?jīng)稱王的,自然不愿意更多人來分享。
此乃人之常情。
但是消息又表示惠施是支持秦國的,魏國的情況非常不明朗。
那么在此事上面,楚國似乎就是唯一的選擇。
鄒忌立刻趕往周府,將秦國聯(lián)合諸侯國稱王的事告知了姬定。
“稱王?”
姬定此時的表情與鄒忌剛得知這消息時,是一模一樣。
他也沒有想到,張儀竟然會走這一步棋,一時間也有些懵。
鄒忌點點頭道:“這是張儀親口跟我說的,如果我們齊國與貴國相互稱王,那么秦國也將聯(lián)合各諸侯國稱王?!?br/>
姬定稍稍瞟了眼司馬昭魚,見后者輕輕搖頭,當(dāng)即破口大罵道:“豈有此理,他張儀真是欺人太甚,我們的王,那可都打出來的,而他張儀就想憑借一句話稱王,未免想得也太美了吧!他若敢這么做,那我們楚國也必將讓他們付出代價?!?br/>
其實姬定對于這個稱號,并不是非常在意,之前他也跟張儀一樣,建議楚王利用這個稱號跟齊國修復(fù)關(guān)系。
但是司馬昭魚是毫不猶豫的搖搖頭,那就說明楚王是不會答應(yīng)的,既然如此,姬定趕緊先表明態(tài)度,大家統(tǒng)一戰(zhàn)線。
“楚相,你先消消氣,此事可沒有這么簡單?!?br/>
鄒忌見姬定比他還激動一些,趕忙安撫道。
姬定瞧了眼鄒忌,問道:“此事能有多么復(fù)雜?”
鄒忌嘆道:“楚相應(yīng)該知曉,那張儀是有多么狡猾,我懷疑他是想借此事來挑撥我們齊楚的關(guān)系,以及我們與其他諸侯國的關(guān)系,因為他知道,我們必然會反對的,一旦我們反對,那么其他諸侯國定會記恨于我們,他張儀倒是做了一個大好人?!?br/>
姬定皺了皺眉,思索半響,道:“齊相言之有理,還真有這個可能?!?br/>
話說至此,他不禁撓了撓腦門,“這事可就難辦了,答應(yīng)吧,那決計是不可能的,且不說我們?nèi)覟榱朔Q王付出了多少代價,就說那燕國、韓國憑什么與我們平起平坐。可是不答應(yīng)吧,又會令諸侯國都倒向秦國。”
“是??!”
鄒忌道:“我也是覺得這事非常棘手,故而才趕來與你商量。”
一旁的司馬昭魚和王子槐相覷一眼,也都是眉頭緊鎖。
這事確實難辦啊!
他們楚國是肯定不會承認(rèn)的,但如今他們楚國采取合縱戰(zhàn)略,要是反對韓、趙國稱王,這又如何合縱。
關(guān)鍵還是張儀付出的代價太tm小了,就一個稱號,而且傷害的還是人家周天子,答不答應(yīng),秦國都是半點損失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高明。
姬定突然問道:“魏相是什么態(tài)度?”
鄒忌嘆道:“我還未去找過他,但是據(jù)我所知,魏相已經(jīng)答應(yīng)與秦、韓、趙、燕相互稱王?!?br/>
姬定緊鎖眉頭,如果魏國也反對的話,那情況倒也不算糟糕,以他們?nèi)龂膶嵙?,是有機(jī)會阻止此事發(fā)生的。
但是魏國選擇站在那邊,他也是能夠理解的,魏國不可能完全寄望于與楚國結(jié)盟,魏國肯定還是希望于韓、趙搞好關(guān)系,畢竟他們?nèi)龝x有著非一般的關(guān)系。
“不知齊相有何打算?”姬定又問道。
“暫時我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鄒忌搖搖頭,道:“實在不行,就只能用武力威懾燕、韓等國,迫使他們不與秦國一塊稱王,但這只是下下策?!?br/>
若是秦國要稱王,那他們也難攔得住,但如果只有秦國一家,那他們肯定也會借題發(fā)揮,聯(lián)合眾諸侯打秦國一波,因為他們也都被打過,不可能放過秦國,但如今秦國是聯(lián)合眾諸侯國一塊稱王,他們只能去威脅韓國、燕國。
那么換而言之,就是齊國不可能答應(yīng)。
稱王看似不會威脅到齊國,其實不然,齊國如今強(qiáng)大起來,是野心勃勃,想整合中原,如果中原各諸侯國都稱王的話,名義上就與齊國平起平坐,齊王怎么會愿意。
必要的時候,就只有動用武力,不服?那就打服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