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給成年的繼子納妾,估計換做誰都不會舒坦的。
“那少夫人不得心里怨恨繼夫人?”倆人攀談的起勁,倒一點查案的樣子都沒有。
“少夫人賢惠,哪里會怨恨繼夫人,為著少爺?shù)淖铀酶{妾的事兒,她不知向繼夫人請教了多少回呢。許也是因著少爺跟繼夫人以前就見過幾面,什么事兒少爺也會給繼夫人幾分臉面吧。反正啊,少夫人是個好的,從來都不拈酸吃醋?!?br/>
許楚見那婆子又嘆了口氣,不由的也跟著嘆氣道:“那倒是可惜了,都說賢妻難求,少夫人這般賢惠的人可是不多?!?br/>
這般說著,倆人就已經(jīng)往拱門那邊走去,偌大的院子空空蕩蕩的哪里有什么人影。也只有一處巨大的花架隨著秋風(fēng)簌簌作響,那花架上攀爬的枯黃枝葉,也是半分生機都沒有。不過瞧著樣子,卻也能想象的到當(dāng)初繁盛時候,這里是何等漂亮燦爛。
許楚扭頭看了一眼拱門處花架下落下的葉子,果真是蕭瑟冷清。
離開錢府時候,已經(jīng)是戌時。黑漆漆的大街上,因著錢家命案而早早就空無一人了,便是橋頭面攤上行走的客商看到不遠(yuǎn)處掛白燈籠的錢府,繼而匆忙離開,生怕沾惹的晦氣。
時人對亡人鬼怪,當(dāng)真是忌諱至極。
許楚背著工具箱磨磨蹭蹭的走到面攤上,忙活了一整日,還真有些饑腸轆轆了。放眼望去,除了已經(jīng)打烊而且她還未必舍得去吃的酒館飯莊,也就跟前的面攤能讓她填補肚子了。
只是還未等她坐穩(wěn)呢,就瞧見靖安王踱步而來。夜風(fēng)瑟瑟,吹的面攤上唯一的一盞破敗燈籠來回?fù)u曳,就是這般也掩藏不住桌上的污垢跟油漬。
許楚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覺得黑暗中走來的靖安王,容貌俊朗,俊逸非凡。大抵是因為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給自己的印象太過深刻了,縱然有黑夜掩飾都讓她不由自主的有種壓迫感。不過想到自己并未犯奸作科,又不曾有求于他,實在沒必要心中忐忑。
直到靖安王在她對面長凳上坐下,且還一副風(fēng)輕云淡日月齊光的模樣,才使得她握著筷子的手抖了兩下。這......是該吃還是不該吃?
她心里暗暗盤算,又悄沒聲的摸了摸自個空蕩蕩的口袋,最后忍痛割愛的將筷子放下,然后把整晚熱氣騰騰的臊子面往靖安王跟前推了推,“今日借了王爺?shù)氖绦l(wèi)幫忙,民女感激不盡,這碗臊子面味道極好,就當(dāng)民女的答謝了?!?br/>
且不說那風(fēng)姿卓越,縱然在小小的滿是油污的面攤上也滿是傲然的靖安王如何,光是他身后緊跟著進(jìn)來的魏廣一臉肅然表情就已經(jīng)龜裂了。好歹他也是王爺身邊的一等侍衛(wèi),論品級,就是朝中三品大員也當(dāng)?shù)霉笆中卸Y,怎得到了小小的蒼巖縣城就成了一碗面的價值?
靖安王蕭清朗狹長的鳳眸看了一眼那碗還散發(fā)著熱氣的臊子面上,旋即又掃了眼一臉肉疼的許楚,嘴角一勾竟真的接過了那雙烏漆麻黑的筷子。
“如此就卻之不恭了?!笔捛謇士∶嘉?,就好似之前面無表情不拘言笑的人不是他一般,只見他薄唇一抿居然面色不改的直接吃了一口,接著一邊回味一邊說道,“爽滑酸辣適中,面條白細(xì)勁道,湯汁清而濃香,當(dāng)真好味道......”
修長白皙的手指,如玉如蔥,半扣在青瓷碗上竟比陶瓷不遜色半分,再加上那人言語描述,當(dāng)真看的許楚越發(fā)的餓了。于是晃晃悠悠昏暗的燈籠之下,一個貌似潘安的俊美男子優(yōu)雅的吃著臊子面,時不時還會故意贊嘆感慨一番,而另外一個面色略帶饑荒的女子,卻專心致志的看著......看著那碗越來越少的臊子面吞咽口水。
而在暗地里守著的魏廣,此時也是臉色瞬變,還未反應(yīng)就差點抽刀而出。要知道,王爺自掌管天下刑獄以來,遭遇的暗殺毒殺多不可數(shù),而眼下不過是個陌生女人的邀請,王爺竟然那般大意的就接了?
也虧得他拔刀之前瞄見王爺敝來的眼神,所謂夜能視物也當(dāng)真好本領(lǐng),至少不會會錯意。不過饒是這般,他也覺得夠驚悚了,要知道就算不提王爺隨意在外用食,只說能面不改色甚至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王爺吃飯的,這丫頭就是頭一個呢。
許楚的胃被折騰的不輕,卻見蕭清朗吃相雖然很好而且還不??诘恼f著話,可那吃飯速度著實驚人,她還沒來得及想象一下臊子面的熱騰暖和,就發(fā)現(xiàn)對面那人已經(jīng)食髓知味的把湯汁都喝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