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王婆子婆媳兩個。
從莫三娘那回來,一路上婆媳兩個都春風(fēng)滿面腳步帶風(fēng),路上的行人見了都忍不住側(cè)目。
聽說莫寡婦的那個癡傻養(yǎng)女今早摔死了,雖是養(yǎng)女可好歹也姓許,到底也叫了王婆子這么多年的“奶”、王芳子這么多年的“嬸”,怎么她死了這王婆子婆媳兩個還滿臉帶笑?
嘖嘖嘖,說到底這撿來的就是不親,再說這王婆子向來心硬,也難怪不是?
一到家,王婆子拉著王芳子就進了自個的屋,也不管大兒媳和小兒媳在外頭張頭張腦。
許家小兒媳洪秀蓮見二嫂王芳子這兩天像是格外得了婆婆青眼一樣,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抱著還在吃奶的小兒子,洪秀蓮湊到了正捧著一簸箕黃豆挑石子的董元娘跟前,“大嫂,這兩日二嫂可真得意啊,那手上、頭上插戴的,我從前還真沒見過。”
她也就剛嫁過來的時候才得了許家的一對銀鐲子聘禮,從進門到現(xiàn)在也快十年了雞毛都沒再得一根,眼見王芳子突然間得了這么些好東西,洪秀蓮的一雙眼里都能摳出血來。
“按理說,大嫂你們大房才是咱們老許家的宗房,什么好東西不該先緊著你們?叫我說,娘這心也太偏了吧?”
洪秀蓮精明,雖然心里不滿卻不會自個去爭,想找個出頭鳥。
董元娘坐在那就跟木頭菩薩似的,眉毛都不動一根,“娘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四弟妹要是不甘心就二弟妹得了好處,你也可以去跟娘去要啊?!?br/> 小賤皮子,當(dāng)她不知道她洪秀蓮什么鬼心思?
不就想讓她當(dāng)那出頭的椽子?
“我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這不是替大哥大嫂著想嗎?”
洪秀蓮被董元娘的輕描淡寫給氣得心里直跳腳,面上卻擺出了一副全是為了董元娘著想的樣子,“大侄子現(xiàn)在在鎮(zhèn)上念書,這什么紙墨筆硯的每日開銷可不得了,大嫂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br/> “就如今大侄子還沒考上童生呢,等日后若是還要考秀才考舉人,這還得花多少銀子?”
“再說大侄子都十七了,按理這個年紀(jì)早該成親了,可大侄子好歹是個讀書人哪能娶個鄉(xiāng)下丫頭不是?別說大侄子看不上,我這個做嬸子的都替大侄子憋屈?!?br/> “可若是要娶那鎮(zhèn)上的姑娘,我聽說光聘金就這個數(shù)?!焙樾隳锱e起一只手在董元娘面前晃了晃,冷笑:“大嫂心里有打算,自然不怕二嫂仗著自個是娘的親侄女成日討娘的歡心,這些年也不知道從娘這里刮了多少好處去。”
“嗐,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是我這個做妯娌的多嘴,該打該打!”
撂完了話洪秀蓮抱著奶娃娃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嘴里哼著小曲回了自個的屋。
她就不信了,她董元娘當(dāng)真是個木頭菩薩?
董元娘依舊木木怔怔的低頭挑石子,突然間猛地一把將已經(jīng)挑出來的碎石子又“嘩”的一下全丟進了簸箕里。
洪秀蓮這個小賤皮子倒也沒說錯,王芳子這些天出挑的有些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