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夢里,林默又見到了父親。
父親木阿勒身形厚重如山,一雙大腳像兩只小船,在林默的記憶里,父親兩道濃黑的眉永遠倒豎著,自帶威嚴。
父親是天狼族的王者,也是妖獸界的王者,林默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雙目無神,是在他臨死前。
幼年的林默被班特帶到木阿勒的病榻前,沒有人告訴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前一天父親還生龍活虎的,夜里他帶了很多族人出去,回來的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很多跟著去的族人壓根就沒有回來。
“格安,”木阿勒把手壓在他肩上,那時他叫格安,不叫林默,“我死后,你就是天狼族的族王,你繼承著天狼族的種族之核,要承擔種族的榮辱與興衰……”
“什么是種族之核?”父親要死了,格安感到悲從中來,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哭,可是父親的話帶給他更多惶恐和不解。
父親沒有說話,把另一只手伸向自己血跡斑斑的胸口,抓出了一團讓格安睜不開眼的紅光。
那團紅光被父親塞進了格安心臟里,他嚇得拼命地抓自己的胸口,但那團光就那么融進去了。他感覺通體舒暢,整個人輕了起來。
他的意愿不重要,甚至能力也不重要,生而為王,他的血液里就帶著天狼族的王脈。
少年時期的格安沉默寡言恪守古訓,父親死前還告訴他,妖王受到了重創(chuàng),可肯定會卷土重來的。
他沒有選擇,從父親死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丟掉了所有的孩子氣,將自己的命運與天狼族,與全妖獸界連結在一起,在班特的輔助下帶領天狼族對抗妖王一支的吞噬。
妖獸界的法則是萬獸皆有靈,比如狼能修煉玄力成天狼,鼠能修煉玄力成炎鼠。妖王不一樣,妖王不是某種獸類的玄力幻化的,而是由百獸口中的怨氣凝結而成。
妖王是不同妖獸族玄力的集大成者,也是世間黑暗力量的集合者。
但不是所有妖獸族都意志堅定地站在他們這一邊,隨著天狼族的節(jié)節(jié)敗退,妖王的依附者越來越多,表面上說會幫助他們的一些種族,也騎在墻頭上見風使舵,格安越來越感到孤立無援。
后來,妖王不知怎地轉變了策略,不再主動追擊格安及天狼族的余部,他明目張膽地稱王妖獸界,根本就不把格安放在眼里。
格安不在乎什么王不王的,他只是感到自己對不起死去的父親,對不起自己的族人。
只要他帶著所有的族人臣服,卑躬屈膝地活著,遵從妖王的指示占領人界,就沒有后面的事了……
沒有那場大戰(zhàn),人族會依妖王的計劃成為妖獸族的傀儡,格安也不會成為林默——以及在這個身份之前的許許多多個身份。
反正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妖獸族被人類徹底遺忘,天狼族則成了妖獸界的罪人。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又一次在夢中經(jīng)歷著這一切,林默的心還是抽痛著。
他收拾好書包離開果林下山,趁四下里沒人就邁開步子飛奔。
普通的狼奔跑速度可以達到55公里每小時,天狼族如果撒開腿狂奔的話,他應該可以跑到8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