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嚴厲的家規(guī)也管束不了下人們的碎嘴子,梁王府也不例外。
這些繡娘來自于市井,且是活泛得很,進府不到幾天便將那些風言碎語一古腦兒兜了個遍,權(quán)當她們繡作之時的閑言佐料。
尤其是主子與宮人之間的風流韻事,更是津津樂道的趣聞。
雖然繡娘們掩掩藏藏,魏蘼還是從她們的三言兩語中知道了蘇木的事。
蘇木是梁王立府之時便從宮中帶來的隨侍宮女,按理說,也算是王府的“老人”了,可是米嬤嬤就是怎么都看不上眼,找了點茬便將她貶到福履園來剪窗花。
紅雙喜的折紙簡單,下剪也是極少,卻是最難以藏瑕,想做到盡善盡美是十分困難的。況且米嬤嬤查驗窗花十分苛刻,一百只窗花里只能挑出一兩張稍合她意的,其他便全都廢了。
只因到現(xiàn)在還挑不出一張足以貼在王爺新房的紅雙喜,米嬤嬤便罰蘇木不能吃晚飯,連帶著其他人也一起受罰。
今天要是再沒有,不知道又要怎么罰呢?
“聽說……是因為怕她攪擾王爺?!?br/> “不是怕她攪擾王爺,而是已經(jīng)……”繡娘們瞅著“小苞子公公”,又忙掩了口,咕咕咕地笑。
魏蘼的心頭不禁緊了一緊。
“梁王那般孤清,誰都看不上,難道竟是因為她?她自小就隨侍王爺左右,兩小無猜,也不是不可能的?!?br/> 耳邊又聽得繡娘一陣子嘀嘀咕咕:“新王妃還沒進門呢,這薦席人已經(jīng)備下了,到時可有得熱鬧瞧?!?br/> “她一個宮女,想掰過赦令的王妃?別人不說,米嬤嬤就先討了她命去?!?br/> “那可不一定?!?br/> 魏蘼越聽越是心慌意亂,忍不住又轉(zhuǎn)了回去看蘇木,她依舊安靜地坐在那里認真地折紙剪著窗花,一張張紅雙喜被細心地展開來,收在面前的蔞子里。
猛一抬眼,見“小苞子公公”直愣愣盯著她瞧,紅了臉低了頭。
“眼中帶媚,確是美得不可方物,無怪乎米嬤嬤要防著她??墒?,梁王真的會喜歡她嗎……”
“不,梁王若是喜歡她,又怎能讓她受米嬤嬤這般欺凌?”
站在福履園里,魏蘼心亂如麻。
繡娘的閑言碎語,與嫻靜若水的蘇木,怎么也無法與那孤高極目的梁王扯上邊兒。
這一整天下來,蘇木她們還是被罰不能吃晚飯,有宮人午飯時偷藏了些,也讓米嬤嬤搜了出來。
按照米嬤嬤的話說,王府的一針一線一紙都是有定數(shù)的,那么多紙白白地廢了,自然要從飯食上節(jié)省下來,方能夠扯得平開支。
“這么多紙,明明是嬤嬤你廢掉的,要罰的話就該罰嬤嬤你不吃晚飯,怎么要罰別人?我看蘇木姐姐她們剪的都很好呀,每一只紅雙喜都足可以貼進王爺?shù)亩捶坷锶サ??!?br/> 說到“王爺?shù)亩捶俊钡臅r候,魏蘼覺得自己的心口被刺痛了一下,那一蔞子的紅雙喜,象一根根針尖兒扎得她睜不開眼。
米嬤嬤從蔞子里抓了一把紅雙喜,在魏蘼的眼前揚了揚,說道:“今早才夸你懂事,怎地在這兒呆上一天就這般沒規(guī)矩了?蘇木,是不是你教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