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鐘離沉沉醒來,掀開被子,舒展筋骨,只聽得“噼里啪啦”周身骨骼作響,體內(nèi)血?dú)獬溆?br/> 他舒服地瞇縫起了眼。
伸手遮住眼簾,緩緩睜開眸子,鐘離嘴角不自覺掛上了一抹愜意的笑。
抬眼望向屋外,看時(shí)辰已然來到正午時(shí)分,自打記事起,他還是第一次晚起!
積弱多年,如今的身體狀態(tài),令他神情振奮,胸腔中頓生出無限豪情。
“睡到自然醒的感覺,不賴啊!”
鐘離酸澀想道。
向母親問過安,鐘離大步流星出了府門,準(zhǔn)備先在市集里隨處逛逛。
儲君即將登臨九五至尊,這往來國都的人,無論是達(dá)官貴族,還是行腳商人,自是會多上幾分,再加上許久沒逛過街,鐘離打算在今日赴會之前好好逛逛,看看有沒有珍稀寶物,也好多獻(xiàn)一份禮給梨河龍神。
市集。
販夫走卒,熙熙攘攘,叫賣聲如琴弦波動一般動聽,充滿了生氣。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鐘離覺得一切過于美好,不由得漸漸放緩了步伐。
“大人,要點(diǎn)什么?”
商販熱情地推銷著攤位上的貨物,琳瑯滿目,倒是有凡人的小物件入得了鐘離的眼。
倒不是他童心大發(fā),實(shí)乃十?dāng)?shù)載的壓抑之下,返璞歸真。
“老東西,瞎了你的狗眼吧?敢踩本千金著的百鳥裙!”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
“對不住對不住,小老……小老……真是無心的啊。”
“……”
女聲過于刺耳歹毒。
老聲則極是卑微怯弱。
鐘離皺了皺眉,午時(shí)的大好時(shí)光,愜意心情,就這么被一樁街頭破事給毀了!
司空見慣。
卻總免不了憎惡厭煩!
循聲望去。
人群內(nèi),能隱約見到一個(gè)衣著華貴的女子,氣急敗壞地怒斥一位老漢,姿態(tài)跋扈、尖銳,刻薄的污穢之言噴口而出,喋喋不休,猶以為高高在上。
老漢的身形佝僂著,一頭華發(fā)低垂,腰身彎得不及女子的膝蓋高,形態(tài)惶恐。
攝于女子威風(fēng)。
圍觀的人群遠(yuǎn)遠(yuǎn)的拉開,形色各異,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敢高聲議論,甚至有幸災(zāi)樂禍者看熱鬧不嫌事大。
鐘離快步走近,心中甚是不喜此等氛圍。
“老東西,道歉有用嗎?你知道我這件百鳥裙值多少道珠嗎?一千道珠!”
“你拿命都賠不起!”
老者聞言,一個(gè)趔趄著差點(diǎn)沒站穩(wěn),面如死灰,唯唯諾諾,“這……”
“哼!”
“我的裙子被你踩臟了,肯定不能再穿!老東西,賠不起,準(zhǔn)備叫你家人給你收尸吧?!?br/> “人老了不好好在家呆著,非跑街上來丟人現(xiàn)眼。惹禍了,也是死有余辜!”
老者捂著胸口,雖說他無心之下犯了錯(cuò),卻怎么著也當(dāng)?shù)闷鹨粋€(gè)老丈的稱呼,此番被人一口一個(gè)老東西的叫著,一口氣順不上來,老臉也掛不住,簡直生不如死,度秒如年。
一千道珠他自然賠不起,別說一千道珠了,家里連十個(gè)道珠都拿不出?。?br/> 他沒有去懷疑女子所言的真實(shí)性,因?yàn)闆]資格!
要想不禍及家人,老者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下跪磕頭,但接連幾個(gè)頭磕下來,女子的怒罵聲仍未停止,反而愈來愈狠。
“死東西,本千金不是你家祖宗,埋汰誰呢?!你怎么不找根柱子撞死。”
老者頭破血流,本就有些遲鈍的腦袋此番更是因?yàn)樽矒粲行┌l(fā)蒙,在聽到女子不斷重復(fù)的‘死’字后,老者呆愣了一會,兩眼無神,后有茫然地抬頭往四周尋了尋,目光最后落在一座石獅子上。
“這老頭確實(shí)死有余辜!”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趕緊給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