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晚才出來?還挑了一把這么丑的劍?”
林守溪推門而出時,小禾抱著劍靠著木柱,板著小臉,看著他懷中棕色木鞘,樸實(shí)無華的長劍,不悅地說。
“我覺得它挺好看的。”林守溪說。
“眼光真差。”小禾撇了撇嘴。
“師妹也好看?!绷质叵终f。
“你現(xiàn)在說這個是什么意思?”小禾鼓著小臉。
“沒什么,去吃飯吧?!?br/> “哼,再胡說八道我可要叛出師門了。”
“……”
林守溪與小禾離開了藏經(jīng)閣,向著院中走去,小禾將一個木牌扔給了他,那是老婆婆給他們的新房間的門牌。
“為什么是兩個木牌?”林守溪問。
“難不成是一個嘛?誰要和你住一起啊!”小禾惱道:“師兄,我越來越相信你是合歡宗出身的了!”
林守溪愣了愣,無奈道:“我的意思是,鑰匙呢?”
“……”小禾沉默片刻:“鑰匙等會拿木牌去領(lǐng)?!?br/> 說完之后,小禾猶有些氣惱:“師兄,你以后不能說清楚些嗎?”
“是你多想了?!?br/> “哪有……我看你是故意的?!?br/> “我沒有?!?br/> “一定是故意的,師兄表面看著冷淡,其實(shí)焉兒壞?!毙『梯p哼了一聲,對林守溪的品德進(jìn)行了蓋棺定論,她又道:“不過壞點(diǎn)也好,方便振興我們宗門。”
“嗯……師妹真是……”
“真是什么?”
“深明大義?!?br/> “……”
待到兩人消失之后,藏經(jīng)閣的門口,孫副院與云真人宛若立體化的陰影般浮現(xiàn)。
“那把劍是女子用的么?”云真人問。
“嗯,那個叫林守溪的少年說的?!睂O副院回答。
云真人沉默了下去。
“真人是在懷疑那個叫小禾的小姑娘嗎?”孫副院問。
“不。”云真人說:“殺人的劍不是禮器,鑄劍之時從不考慮男女之別,他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也許他們家鄉(xiāng)有此習(xí)俗,也許只是他的片面糊弄之詞。”孫副院斟酌道。
“嗯?!痹普嫒擞值溃骸安贿^聽他此言,這柄劍秀光內(nèi)斂,確實(shí)像是女子佩劍?!?br/> “那他……還有嫌疑么?”
“若他真與那個殺死神明的幕后人有關(guān),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一顆棋子?!?br/> 云真人猜測道:“那幕后人不方便直接出手,便將他安插進(jìn)了巫家,試圖竊取鎮(zhèn)守之神的力量?!?br/> “這……有可能嗎?”
“他很特別。”云真人說:“我探查過他的身體,卻沒尋到氣丸的蹤影?!?br/> “沒有氣丸?是還未凝丸么?”
“若還未凝丸,體內(nèi)也該有一粒白點(diǎn),但他靈脈的中央漆黑一片,什么也沒有。”
“這怎么可能……”
孫副院神色凝重,他也開始相信,這個名叫林守溪的少年,背后真的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存在了。
“如果他是棋子,那要?dú)⒌羲麊??”孫副院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痹普嫒说溃骸叭绻业牟孪胧钦娴?,那殺掉他要承受的因果太重,哪怕是我也不愿冒險。”
孫副院忽然明白,云真人留在巫家不過是報(bào)答老家主當(dāng)年的恩情,但巫家的生死存亡又怎能比得上他的大道?他不愿冒真正的風(fēng)險。
“真人很快就要走了么?”孫副院問。
“一年后就是我與老家主約定的期限?!痹普嫒苏f:“我已守護(hù)巫家百年,也該還以自由之身了?!?br/> “云真人走后,巫家該何去何從呢?”孫副院嘆息。
“巫家尚有大公子,他是真仙轉(zhuǎn)世,前世來歷深不可測,公子如今雖還年輕,但未來定能比我走得遠(yuǎn)得多?!痹普嫒撕V定道。
孫副院想到了大公子,提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大公子口銜彩珠而生,天生無垢之體,風(fēng)采獨(dú)絕,是真仙轉(zhuǎn)世,凡塵歷劫,前途無可估量。而生出他也似花光了運(yùn)氣,以至于后面的二公子和三小姐皆相貌平平,脾氣也差。
孫副院指著林守溪與小禾的方向,最后確認(rèn)了一遍:
“那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讓阿越去試試他們吧。”云真人說。
……
阿越是殺妖榜上位列第一的少年高手。
他出劍極快,總能一劍封喉。
同時,他也是大公子的近侍,大公子很信任他。
阿越腰間佩劍,坐在一塊假山石上,他揉起孫副院給他的密信,扔到嘴里,吞入腹中,目光向下望去。
堂中,林守溪與小禾挑著盞燈,坐在一張長椅上吃面。
在他眼中,這對少年少女小雞崽般瘦弱無力,他不明白副院長為何要將這個任務(wù)交給自己,還這般鄭重其事。
最奇怪的是,副院長只允許自己殺掉一個,殺掉誰都可以。
這樣的任務(wù)對他而言絕非難事,他沒有半點(diǎn)緊張,相反,他看著死期將至的兩人這般溫馨的場景,快感在心中躁動了起來。
自真正出師以來,他已許久沒有嘗過人血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