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世清停下了腳步,再次疑惑地看向兒子,似乎對他的說法很感興趣。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周揚帆急切道,“種子發(fā)芽需要三個條件,水分,溫度,氧氣。我們這次種棉花,水分和氧氣都沒問題,但是溫度不行?!?br/> “溫度怎么就不行了?”周世清不解道,“每年都是這個季節(jié)種棉花的,不都是好好的?再說你說是溫度有問題的,那別的地方棉花怎么都出苗了,就我們村的有問題?我看你也別瞎琢磨了,就是種子不行?!?br/> “爸!我還沒說完呢?!敝軗P帆有點無奈道,“我問問你,咱們村里以前是怎么種棉花的?”
“和今年一樣?。 敝苁狼宓?,“這么多年了,都是一樣的種法。”
“每年都是挑水的吧?”周揚帆微笑道。
“嗯,這個倒是不錯。”周世清皺了皺眉頭,“每年都是挑水種,就今年統(tǒng)一打水的。”
“問題就在打水上。”周揚帆的眼睛閃閃發(fā)光,很肯定地說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
周世清皺眉沉思,沒有說話。
“爸,你看看?。 敝軗P帆輕聲道,“本來呢,種棉花就需要穩(wěn)定的氣溫才行,每年都是挑水種,在地膜里澆了一點水對溫度影響不大??墒墙衲暝蹅冞x擇了打水,把地都漫蓋了一遍,這樣一來整個土壤的溫度就下降了。”
周世清若有所思,還是沒有說話。
“本來呢,打水漫蓋也沒什么,只要天氣好最多兩三天的時間地溫也就上來了,對于出苗沒有太大的影響。偏偏前幾天又一直下雨,導(dǎo)致土壤的溫度一直起不來,種子缺少了萌發(fā)的條件,能出苗才怪呢?!敝軗P帆細細解釋道。
“還真的有點道理?!敝苁狼逋崃送崮X袋,眼睛微微看向天空,想了一下說道。
“本來就是這么回事。”周揚帆咧嘴笑道。
“那按你說的,地里的那些種子都還能發(fā)芽?”周世清追問道。
“應(yīng)該是可以的?!敝軗P帆道,“現(xiàn)在天氣好了,地里的溫度上來很快,只要是種子沒有爛掉,我覺得就能發(fā)芽?!?br/> 周世清猶豫不定,許有香卻催促道:“管他能不能發(fā)芽,現(xiàn)在各家都去補種了,我們也要補?!?br/> “用不著??!”周揚帆無奈地看著媽媽苦笑道,“明明那些種子過幾天就能出苗了,我們干嘛還要去補種?”
周世清還在猶豫,許有香卻說道,“揚帆,咱們還是不去想那些了,現(xiàn)在各家都在補種,種子也是現(xiàn)成的,就是費點功夫,我們要是不去補,這萬一要是地里不出苗,那怎么辦?”
“這……”周揚帆想說沒有萬一,可是他心里也真的沒有底啊。他不是生物學家,也不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農(nóng)民,就是憑著書本上學來的那點知識和自己的判斷得出的結(jié)論,現(xiàn)在要將這種判斷的成功與否和不出苗的結(jié)果聯(lián)系起來,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是啊,就算他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可是萬一判斷失誤了呢?到時候別的人家都補種了,地里一片棉花苗,就他們家不去補,地里光禿禿的,那會怎么樣?再補種?那又得耽誤還幾天的功夫啊。
到時候不僅延誤了時機,影響到收成,他這個剛剛在村民中剛積累了些許名聲的小農(nóng)民,會不會成了大家眼中的笑話?父母是不是也會因此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想到這兒,周揚帆沉默了。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是真的不愿意出現(xiàn)這萬一才能出現(xiàn)的后果。最主要是他對棉花種子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浸泡,又突然遇上這樣的晴好天氣地膜里溫度陡然升高,會不會腐爛,真的一無所知。他不是生物學家,不是專業(yè)的農(nóng)技人員,他只是個靠著書本上知識自行判斷當前這種情況得失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