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就在周揚帆為著生計發(fā)愁的時候,周世明找到了他。周世明是周揚帆的親二叔,生性敦厚,一直也是靠瓦匠手藝謀生。只不過他和常年跟著施工隊在外面跑的周士金不一樣,主要就是在附近找點活做,也不耽誤家里的農(nóng)活。
最近他跟著的工頭剛接了一家蓋新房子的活,三間瓦房另外還有兩間邊屋,塊石地基混凝土上下圈梁加抗震柱,活不算復(fù)雜,周世明他們完全能做,就是主家有個要求,一定要在麥收前完工,要不然新麥子收下來沒地方放。
滿打滿算給他們的時間只有三十幾天,還是比較急的。工頭很想做這個活,只是人手不太寬裕,便讓手下的瓦匠們都回來問問,看看能不能多找?guī)讉€小工。周世明想到了侄兒在家,便試探著來問問。
周揚帆遞了一根煙給二爺,自己卻沒有點上,靜靜地聽著他的下文?!澳阋侨ツ?,就跟我一對手?!敝苁烂魑丝跓煵[著眼睛道,“工錢嘛,我跟工頭說過了,暫定二十塊錢一天,要是完工的時間能提前,再給你加兩塊一天,你看……”
周世清坐在板凳上沉默不語,許有香卻是一臉的不忍。她知道跟著瓦匠做小工和干農(nóng)活不一樣,都是實打?qū)嵉牧饣?。篩沙子拌水泥搬磚頭,哪一樣都偷不得半點懶,她舍不得讓兒子去受那份罪。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周揚帆已經(jīng)滿口答應(yīng):“我去?!?br/> “好,那你準備一下,后天就動工了,你早點起來?!敝苁烂髡f話很干脆,丟下這句話就先回去了,他做了一天的活,也需要早點休息。
“揚帆,你真的要去?”許有香有點不忍心地看著兒子。
“我能去的?!敝軗P帆咧嘴笑了笑,“你放心好了。”
“唉!”周世清和許有香夫妻兩個同時嘆了口氣,不再說什么。如果不是家里情況太差,誰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做小工呢??墒蔷湍壳暗那闆r看,周揚帆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他太需要能掙錢的門路了?,F(xiàn)在離麥收還有一個多月,地里的農(nóng)活有兩人便能照應(yīng),總不能讓他一直耗在家里吧。
似乎找到了工作心情大好,又也許是考慮到明天就要出去做小工沒有時間再照顧地里的農(nóng)活,周揚帆一大早便挨著將各塊地轉(zhuǎn)了一圈。棉花地的二遍草已經(jīng)鋤完,再過十來天鋤完三遍草基本上就沒有大事了,只需要正常的管理就行。麥子也進入了揚花期,正是一年收成的關(guān)鍵時期,按照村里大喇叭的通知,現(xiàn)在需要噴一次藥,防治銹病和白粉病。藥已經(jīng)買回來了,周揚帆打算等會就來把藥打了。雖然只有兩桶水就行,但是麥田地頭的水溝已經(jīng)沒水了,需要從遠處的大溝那邊把藥水兌好背過來,他自然不想讓父親去做。
在地里轉(zhuǎn)了一圈,他轉(zhuǎn)到了大溝邊上,從這里可以通往后場。他在水溝邊上慢慢走著,露水打濕了他的鞋子。水溝里的蘆葦已經(jīng)小半截高了,再過一陣子就可以摘下包粽子了吧。他尋思著,想起早些年蘆柴葉子剛剛能撮起來的時候,媽媽都會早早地選一些大點的葉子回家,淘干凈糯米包粽子,讓他們兄弟兩個提前嘗鮮。雖然家里不富裕,平時不能有什么零食,但是這普通的吃食,許有香還是真的不含糊,總能讓兩個兒子吃到最可口的時令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