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變命運的,也許只有靠自己的雙手。
還有幾個月才滿十八周歲的周揚帆,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裳,腳上蹬著解放鞋,正在賣力地拌著混凝土。無論在哪個工地上,大工都是在做技術(shù)活,小工只能做力氣活,在這里也一樣。
工頭和周世明他們正在給支好的鋼模板做最后的檢查,拌混凝土的活自然就落在了周揚帆他們這幾個小工身上。先按比例推幾車黃沙過來,接著倒上一定比例的石子,再加上水泥,先用寬大的鐵锨簡單混合一下,再加水混合,一堆待用的混凝土就新鮮出爐了。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輕松。尤其是那些雞蛋大的石子兒,和鐵锨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特別的費力氣。周揚帆早已將外套脫了,只穿著汗衫,額頭上的汗珠簌簌地往下掉。
“你悠著點兒!”他身邊的一個黑瘦的中年人笑著小聲道,露出了被煙熏得發(fā)黃的門牙,“他們那邊還沒好呢,你那么拼命干嘛?”
周揚帆沒有說話,抬起胳膊擦掉額頭的汗水,沒有接黑瘦漢子遞過來了的煙,而是從自己兜里掏出煙盒,順手摸出一根。
中年漢子叫楊興友,是工頭的堂弟,一直跟著本家兄弟做小工,已經(jīng)是個老油條。再往邊上那個悶不吭聲只顧著干活的青年周揚帆不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大家都喊他二魚子,約莫二十四五歲,生得三大五粗,就是看起來有點傻里傻氣的,也是工頭家邊的人。除了他們?nèi)艘黄鹱鲂」さ倪€有兩個人,此刻跑去撒尿還沒回來。
論起資格,周揚帆在他們中間就是個純粹的新人,今天才是第二天做小工,自然沒有什么經(jīng)驗。不過周世明之前有過交代,第一是要保證安全,不管活再累再急,安全第一位。第二就是眼皮子要活絡(luò),看到有什么活要及時去做,不能等著大工喊才動手。
都說閻王爺還喜歡勤溜的小鬼呢,偷懶打滑的人自然不會得到工頭的喜歡。周世明和工頭在一起打交道多年,自然不想讓自己找的人讓工頭說什么,自然要先叮囑一番。
其實就算是他不說,周揚帆也不是偷懶打滑的人。在他的心里,既然是拿著人家工錢的,就要盡力去干活,要對得起這份工錢。他來之前就計算過,如果按照周世明所說的那樣,能夠在收麥子之前將主家的房子完工,他可以拿到六百塊左右的工錢,這中間當(dāng)然要除去陰天下雨耽誤的功夫。
六百塊錢,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已經(jīng)超出了一畝棉花的純收入,還不需要本錢,付出的只是力氣而已。
所以無論是昨天支鋼模板的時候,還是今天預(yù)備混凝土,周揚帆都在拼命干,無論是推黃沙鏟石子還是搬水泥,比起那幾個老手干得都要多。工頭看見了很是滿意,已經(jīng)在周世明面前夸獎過他好幾次了。
周世明也知道侄兒這樣做意味著什么,雖然他也看那幾個老神在在的小工不順眼,可是他們都是常年跟著工頭的人,旁人都不好說什么,也只能偶爾給周揚帆遞個眼色,示意他要注意分配體力,不能在興頭上累著了。
“混凝土好了沒有?”工頭在宅基上大聲喊道。
“早就好了!”楊興友扔掉了煙頭搶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