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夏大忙,要忙著搶收,忙著搶種,忙得焦頭爛額,忙得天昏地暗。連著好幾天,周揚帆都是天剛蒙蒙亮就起來了,這時候許有香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吃完就去了地里,趁著早上涼快割麥子,等到太陽高了再留一個人割,分出一個人來捆,另外一個人往家里推,一家三口正好分工。當然最辛苦的還是許有香,不僅僅要忙著地里的活,還要忙著回去做飯。如果僅僅是他們?nèi)谝簿土T了,隨便對付點就行。不過家里有老太爺,再這么忙也得讓老人家吃好。
好在今年又周揚帆在,他們家的麥子收割得特別順利,要比隊里大部分人家都要早割完。
割麥子只是開始,往家里運麥子只是過程,最忙的還數(shù)脫粒。因為無論是割麥子還是往家運麥子,自家人就行,甚至一個人都可以做。而脫粒則不然,必須要好幾家合伙配合才行。
由于小爺周世高有手扶拖拉機,去年也買了脫粒機,現(xiàn)在周揚帆家脫粒就不能去找別人,只能等著周世高。要是他們家不用周世高的脫粒機,估計背地里能被小娘區(qū)小芹說死。可是周世高為了和別人搶著脫粒,現(xiàn)在都是忙著人家的,自然要讓周揚帆家往后面排排。
周揚帆知道越往后等風(fēng)險就越大吧,保不準哪一日變天了,可是也沒有辦法,只能耐心等著。而且就這么等著其實也不見得是壞事,就拿去年他不在家的時候來說,他們家是較早脫粒的,本來有個十來人就夠用,結(jié)果等脫粒機安好了,莊上就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將近二十個人。這些人把場上都擠滿了,從脫粒機邊上一直到草堆前排成了長龍,麥草也不知道被草叉翻了多少遍,連一個麥粒都不帶有的。
這就是莊上人家之間的有些沒法拒絕的事情,因為周世清和許有香兩口子實在是太能干了,無論是給自家干活或者是給人家?guī)兔?,都是有多少力氣就使多少力氣,從不推奸打滑,莊上人自然愿意和他們合伙做事情。
今年雖然周世高買了脫粒機,周揚帆家還沒有脫粒,可是那些已經(jīng)開始脫粒的人家,竟然上門來請了。第一個來的人就是和他們交好的周長安,老人家拄著拐棍先是把他們家的稻秧夸獎了一遍,然后才開口道:“世清,今天晚上我家脫粒,你過來幫幫忙?。 ?br/> 本家堂叔邀請,周世清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招呼周長安進屋坐坐,駝背老人卻笑著擺了擺手,“你忙你的,我一會兒和你爹說句話就走?!彼炖锏摹澳愕碑斎恢傅氖侵芾咸珷?,自從天氣熱了之后老人家就很少出門了,整天都是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只有早晚才出來透透氣。
“大爹,晚上我過去吧?!敝軗P帆走過來微笑道,“我爸這兩天太累了,我想讓他歇歇?!?br/> “你去?也行??!”周長安笑道,“我是舍不得讓你去受罪,沒好意思請你呢!”
“我不礙事的?!敝軗P帆笑道,“我別的不行,力氣還是有的?!?br/> “哪里哪里!”周長安笑道,“我正和你太爺夸你呢。年紀不大腦子卻特別聰明,沒種過地比我們這些老家伙還在行。我看哪,以后咱們莊上有出息的也就數(shù)你了。旁人,不行。”
“大爹您過獎了?!敝軗P帆笑道,“我就是做事不愛耍滑頭,不愛惜力氣?!?br/> “在農(nóng)村嘛,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怕吃苦。”周長安豎起大拇指笑道,“踏實肯干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不吃虧,那些吊兒郎當?shù)哪奶於紱]人待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