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田讓被挾持在前,張子霖則在后方用從廁所里拆解下來的軟水管綁好并反扣住他的雙手,一柄銀色餐刀不偏不倚地抵著中田讓的喉嚨。
他們的速度極其緩慢,由于中田讓行動受限,每向前走一步,都需要張子霖從后方助力推弄。她同時還要警惕從四面八方圍截過來的峰會警衛(wèi),緊攥住捆綁中田讓手腕的軟管,以防他突然逃脫。
一旦發(fā)現(xiàn)有峰會警衛(wèi)悄無聲息地朝她視野盲區(qū)的后方圍靠,張子霖便會厲喝一聲,將餐刀作勢押進中田讓的頸部。由于餐刀被她刻意傾斜,所以并不會直接劃破肌膚,而只是被抵出一條虛張聲勢的細線。
這一威脅的行徑頗有收效,為了保證人質安全,受制于人的警衛(wèi)不得不撤朝兩邊。
當江厭看清張子霖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四周舞臺四周布滿了峰會警衛(wèi),會場外響起了源源不絕的警報。馬上會有更多的警衛(wèi)朝這邊趕來,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就算張子霖能親自手刃伊曼,復仇成功,可她也無法逃脫重重圍捕。
結局早就注定,無非壯烈與否。
江厭心里不是滋味,他以為自己剛才在廁所中對張子霖苦口婆心的勸阻能有所反饋,即便無法澆滅她急切的復仇之心,也應該能讓她冷靜下來,從長計議。
可最后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張子霖心中的地位,對自己的言語太抱自信。
或許在張子霖心中,她的世界除了伊曼早就容不下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所以即使江厭當時真的將她鎖在廁所里,將她擊暈,她也會義無反顧地破門而出,也會在昏醒之際繼續(xù)完成她未完成的夙愿。
當一個人不再為自己考慮的時候,她的行為就已經無法阻止。
江厭把急促的目光轉向身邊的秋夢涼,和意料中的一樣。從那雙附有光澤的眼中投射出不可置信的余暉,她顯然對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的徒然登場百思不得其解。
劍拔弩張的局勢幾乎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秋夢涼下意識地向張子霖的方向跨出一步,但立刻又停頓下來,手不安地捏住身旁操作臺的桌腳,神色如同站在遠處眺望一場無法阻止的肆虐的天災。
在僅有的照面間,秋夢涼儼然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真正讓她不能自已,讓她奔出去的身形猛然止住的,是她們的立場。
她和江厭已經用那篇論文將伊曼吹捧到一個可觀的高度,也讓伊曼無法再擺脫撰寫者的頭銜。她必須履如薄冰地避免暴露出與伊曼間那其實勢如水火般的關系,更別說與站在伊曼對立面的張子霖為伍,甚至同她說話現(xiàn)在都會變成一種罪過,都會讓他們的計劃不小心化為泡影。
“她怎么來了...”秋夢涼聲音細弱的說,她仿佛在某一刻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你剛才說要帶我去見的人就是她對嗎,為什么她要來,她不該來的...”
江厭緊了緊拳頭,無力感剎那間席卷全身,“她說她要來跟你道別。當初在生物大學,她不是要舉報你,而是把你論文的一部分復制到了伊曼的電腦里,然后再舉報他。她想讓你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有多危險。”
“我不想聽?!鼻飰魶龃怪?,她已經不敢再抬頭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但遺憾的是,她被伊曼發(fā)現(xiàn)了。”江厭回憶著張子霖對自己坦白的話,繼續(xù)說,“不僅導致了你的論文被伊曼得知,也讓她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她明白伊曼不會放過你,任誰都能明白你的論文究竟蘊含著多么龐大的力量,所以她又回來了,她要殺掉伊曼,為了復仇,也為了你。”
秋夢涼猛地朝江厭抬起頭,那張秀麗的臉頰已經被淚水浸濕,“可我能怎么辦!”
江厭沉沉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br/> 另一邊,張子霖已經挾持著中田讓靠近舞臺立方體。進出立方體的門早在剛才就被那個自殺警衛(wèi)的空壓槍所擊毀,搖搖欲墜地斜掛在門軸上。
她推著中田讓順利地跨入立方體內部,警惕地環(huán)顧整個舞臺一圈,她看到了不遠處了江厭和秋夢涼,但并未予以過多的視線停留,仿佛掠過她眼中的只是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在眾多警衛(wèi)的包圍下,張子霖繼續(xù)往治療艙步進,負責照看伊曼的護士和醫(yī)生已經慌張地跑開。但張子霖并不打算放過他們,在走到治療艙旁后,她便揚聲喝令道:
“回來,把艙門打開,我知道打開艙門需要你們的身份卡?!?br/> 醫(yī)生護士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