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仿佛被這眼神蟄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轉(zhuǎn)頭看向了遠(yuǎn)處。
“二娘,你快去屋里,打點(diǎn)水過來?!贝竽锟戳艘粫?,突然轉(zhuǎn)頭喊道。
“哦”二娘回過神,忙跑進(jìn)了屋里。
大虎這時也不哭了,和春妮一起圍在了大黃周圍。
“水來了。”不一會兒,二娘用木盆端出了一盆水。
“再去拿兩個布來。你裹著手,幫我掰開它的嘴?!贝竽镆荒槆?yán)肅地吩咐道。
二娘什么也沒問,馬上照做了。
不一會兒功夫,二人將一盆水大半都灌進(jìn)了大黃的嘴里,大黃喝了水,又吐出了許多穢物。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至于它能不能活,就看它自己了?!贝竽飮@了口氣,眼中噙著淚,說道。
大黃跟了她許久了,雖說只是畜生,但她早就把它當(dāng)成了半個親人。
“都別圍著了,都進(jìn)去吧。”大娘這時才注意到,兩個小家伙又吃驚又好奇地圍在旁邊看著,連哭也忘了。
一手牽了一個,往院子里走去。
走到門口,王大娘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看著二娘說:“二娘,你們二人也進(jìn)來。”
二娘愣了愣,應(yīng)了一聲,瞪了范安一眼,跟著進(jìn)去了。
范安笑了笑,也低著頭跟在了二娘身后,反正現(xiàn)在自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愛咋地咋地。
院子里,大娘牽著春妮、大虎站一邊,二娘、范安各站一邊。
“這位......怎么稱呼?”大娘心中有怨氣,不罵人就好的了,也顧不了什么禮數(shù)了,看著二娘問道。
“范安。”二娘忙答道。
“哦,姓范的年輕人,我的大黃是你下的毒吧?”大娘盯著范安,眉目中有著難掩的怒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范安一貫都不太會承認(rèn)自己做的壞事。
畢竟承認(rèn)了于自己又會有什么好處,反而讓人拿住了把柄,在他看來,這是蠢人才干的事。
“大家心知肚明,你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了??丛谀阋矝]有完全泯滅人性,寧愿暴露也要救兩個孩子的份上,我就不報官了?!贝竽锪x正言辭的說道。
二娘聞聲松了口氣,想到范安差點(diǎn)毒死大虎,她又僵直了身子,斜眼死瞪了范安一眼。
“這位大姐還算是有些仁義,范安就此謝過了。”范安被二娘瞪得一驚,伸手作了一揖。
“知道感恩就好?!贝竽飮@了口氣,看著二娘說道:“二娘,剛剛你和范安的事,大姐也聽了個大概,大姐說說自己的想法?!?br/>
大娘經(jīng)過今日之事,算是看穿了,這個事情得從根上徹底解決才行,如果只是單純的趕走范安,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過不了幾天,這個范安說不定又回來了,再惹出更多的事也是有可能的。做人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再說他也防不勝防。
“大姐您說?!倍锟粗竽?,一臉恭順模樣。
范安心里難受了,臉皺成了一團(tuán)。本來出了這事,自己就要解釋半天,這個大娘可千萬別瞎出主意才好。
“你們二人,互相有意,是因?yàn)榇蠡⒉艣]能成婚的,是吧?”大娘問道。
二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姐,我是寡婦,大虎又是兒子,族人不讓我改嫁帶著大虎。我舍不得大虎,只有不嫁了。這事上,是我對不住范安?!?br/>
這似乎是一個死結(jié)。他們沒有成婚,自己不可能讓他住進(jìn)來,而他倆因?yàn)榇蠡ⅲ植豢赡艹苫?。如今大虎還小,單純可愛,長此下去,范安和大虎之間必生嫌隙。
“如此還確實(shí)有些難辦?!贝竽锍了剂似?,突然道:“二娘,只要你相信范安,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關(guān)鍵就在范安身上?!?br/>
“怎么解決?”范安急著問道。
“你想辦法好好賺銀錢,給二娘和大虎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自己關(guān)起門好好過日子,別人愛怎么說說去?!贝竽锸沁^來人,自己也是從什么都沒有,慢慢積攢到了現(xiàn)在。
“說的輕巧,我在鎮(zhèn)上找了活,每個月確有一兩銀子,但開銷也大,平日里吃的用的,都得花錢買,開銷也大,如果管飯的,工錢又少。一年到頭也就能存下五兩銀子,什么時候才能蓋上房子?!狈栋膊灰詾橐猓@個大娘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有錢就覺著別人賺錢也容易。
“我也是家里糟了難,從外地乞討過來的。當(dāng)時是賣了我女兒,才得了幾兩銀子搭了個茅草屋,那可是我女兒的賣身錢?!贝竽锪x正言辭的說道,說到痛處,激動地滿眼通紅。
“你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我和我女兒辛辛苦苦一點(diǎn)一滴賺來的。世道這么艱難,你自己不努力,誰又會可憐你。我是看著你們和我境遇相似才和你們說這么多,換做別的什么人,我是萬不會開口的?!?br/>
范安和二娘都呆住了。現(xiàn)在這個頓頓有肉的人家,居然是從什么都沒有慢慢積累起來的,而且家里沒有個男人,孤兒寡母的,該是受盡了多少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