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最先針對江莊主的病癥,刪繁就簡,總結了一套針灸自療的辦法。
花了大半個月時間總結完成,讓決明過目沒有問題之后,蘇合就興沖沖地去找江韶。
江韶實在不明白年輕女孩子的想法,有時候會突然莫名其妙地熱情起來,整日都見她在眼前晃;有時候又不知道為什么疏遠了,即使有意相遇,還很難遇到。
不過不管蘇合是怎么想的,這么費心地總結出一套針灸自療的辦法,江韶還是很感激她的,學的也格外的用心。
一眨眼,離家已經又快半年時間了,在枯榮谷江韶覺得自家父親的身體和精神明顯好得多,只是眼看年關將近,恐怕還是要回家處理些事情。這套針灸自療的辦法,簡直就像及時雨。
雖然蘇合也說了,為了追求通用性,這套針法的療效并不那么的強,但有的時候對于病人家屬而言,重要的甚至不是方法有沒有用,而是能夠做點什么,減輕只能眼睜睜看著的無力感。
江韶聰明又肯下功夫,這套針法學得極快。
蘇合忍不住贊賞,“江大哥你真是做什么都又有天分又刻苦?!?br/>
江韶愣了愣,說:“其實我并不怎么喜歡練劍,我年少時候也很貪玩。只是我爹身體不好,我只有竭盡全力地努力,才能盡快幫他分擔一些。”
這樣的自律,竟然不是出于喜愛,而僅僅是責任?蘇合看著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少年,覺得自己或許要同他學的還有很多。
“蘇合,謝謝你?!彪m然醫(yī)者的責任就是治病救人,但用心不用心,當然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江韶看著蘇合,很認真地說:“將來若有機會報答,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鄙倌暾f的時候出于真心,卻也絕沒想到會那么快應驗。
身為決明的小弟子,天分比不得師姐師兄,也不必有多少壓力和責任,一生或許就在師父和師兄師姐的庇蔭下無憂無慮的過了。最多煩惱些婚嫁的人選和生活瑣事。蘇合從沒想過自己的一生,會遇到需要別人替她赴湯蹈火的事情。
所以江韶說的時候,她雖然很感動,心里有一種身為醫(yī)者治病救人之后的成就感以及被別人感激的滿足感,卻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她想,她會把這份心意好好珍藏,但永遠不會用到。
那一日,天氣有點陰沉,呼呼的北風吹著,有點要下雪的樣子。蘇合正巧在給江莊主施針,就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
忽然聽到外面有喧嘩聲,有藥童飛快地跑來找她,劇烈地喘著氣說:“蘇合,有人帶了大隊人馬闖進來?!?br/>
“哦。我去跟他們說一下?!碧K合正巧施針完畢,有些奇怪藥童的大驚小怪??傆行┤瞬恢揽輼s谷的規(guī)矩,帶一堆隨從進來。一般情況下只要好言相勸,說明枯榮谷的規(guī)矩,大多數人都會理解遵從的。只是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南星去做,如今師兄師姐不在,就只好她出面了。
蘇合忍不住分神想了想師兄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收了江莊主身上的針,轉頭向外走。
“等,等等?!蹦撬幫K于喘過來一口氣,說:“那群人看樣子不是什么好人。栓子去攔他們的時候,被他們打吐血了。”
“什么?傷勢可嚴重?”雖然也偶爾會有病死的病人家屬在枯榮谷鬧事,但蘇合還沒見過一來就鬧事的病人。
藥童愣了愣,說:“不,不太嚴重。”
江莊主也聽到了藥童的話,披上外衣,說:“我陪你一起去看看?!?br/>
蘇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不用,想來是誤會。”
江莊主笑了笑,“跟我你還客氣什么?!?br/>
畢竟沒怎么經過事,不得不說,有江莊主陪著蘇合心里安定了不少。
等江莊主穿好衣服,又拿了劍,帶著蘇合和江韶一起過去的時候,就耽誤了不少時間,比決明谷主到的還要晚一些。
谷口圍了不少閑著沒事的病人在看熱鬧,把谷口堵得嚴嚴實實。
江莊主和蘇合他們廢了些力氣,才擠進去。
來鬧事的人統(tǒng)一著黑衣,隊形嚴整,都配著兵器,兵器大多是刀劍,也大錘、斧頭之類的偏門兵器。即像是武林人士,又有點不倫不類地像是軍隊中人。而中間的空地上放著一個簡陋的擔架,上面躺著一個面如金紙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出氣多入氣少,情況看起來很不好。
江莊主看清了那擔架上的人,神色頓時一變,停住腳步沒有繼續(xù)向前,同時擋住江韶和蘇合,不動聲色地觀察對面的黑衣人。
對面有個首領模樣的人,正在一臉傲然地說:“今日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br/>
決明平日里雖然頗有醫(yī)者仁心,但對方這樣強勢地逼上門來,以這樣的態(tài)度來求醫(yī),還是惹惱了他,冷著臉說:“必死之人,自有取死之道。救不得,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