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第一場雪,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
早上起來,推開窗戶,忽見一地積雪堆霜,我一下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云香搶先興奮地叫起來:“小姐!下雪啦!”
真的下雪啦!
我生長在南方,冬天即使有雪,也都落地成雨。如今看到鋪天蓋地的白雪,新鮮好奇又激動,帶著云香和覺明品蘭三個人歡天喜地的玩起來。
堆完了雪人打雪仗,云香他們以三敵一。我挨了好幾記雪球后終于燃燒了小宇宙,很快就把他們?nèi)齻€打得落花流水滿院子跑。
正玩得興起,燕王府派了人來,遞上燙金帖子,說是瑞雪時節(jié),王爺宴請大家去王府做客。
品蘭一聽可高興了:“以往每年這時候王爺都會請大家去吃飯。我記得有全羊宴,還有好多江南小吃,還有漂亮姐姐們跳舞,可好玩了?!?br/> “是嗎?”我翻來覆去看帖子,腦子卻轉(zhuǎn)到幾天前。
那天我雖然喝醉了,但是人沒糊涂,酒后亂性都干了些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記得蕭暄把我軟綿綿的身子抱到床上,立刻腳底抹油地跑了,好像晚走一步我就會饑渴地如狼似虎地?fù)溥^去霸占他的清白似的。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而后一連好多天,我都沒有見到他,有幾次我找孫先生說事,只要一聽到他聲音或是看到他的背影,立刻撒腿就跑。有幾次他都在后面氣憤地叫我名字,我也硬著頭皮沒理。那種心照不宣的尷尬就像有只螞蟻在心上爬呀爬,瘙癢難耐又抓不得??墒亲鲞^的事就像潑出去的水,不是我不去面對就會消失的。
總是這樣,連云香都察覺不對:“小姐,你是不是又和王爺鬧別扭了?”
我沒好氣:“什么叫又?我以前和他鬧過別扭嗎?”
云香笑:“你們兩個三天兩頭吵架拌嘴的,別說你自己沒覺悟。”
我不好意思:“那也不過是一種相處方式?!?br/> “可是你們這次十多天不說話了。連覺明他們都察覺了,來問我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好氣又好笑:“小孩子多管什么閑事?他再來問你就罰他抄君子七戒,看他還八卦不!”
云香很認(rèn)真:“小姐,你若和王爺有什么誤會,當(dāng)面說清的好。我們在西遙城還全靠他庇佑,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頭,這還是你教我的呢?!?br/> 唉,連云香都開始教育我了。
我無奈望天。心結(jié)只能從心解,等哪天我想通了放開了,自然會坦蕩蕩地去面對蕭暄。
北地的雪,一旦下起來,就沒有了停止的時刻。地上薄薄的一成霜就堆積成了厚實的雪層。不過天公也做美,燕王大宴賓客那天突然放晴了,金色陽光照耀在雪地上,滿樹掛著晶瑩的冰霜,璀璨奪目。
因為前一晚同云香他們打麻將,次日起得晚了,眼看要遲到,匆匆梳洗一番就上了馬車。
燕王府前可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來往男女皆錦衣皮裘,珠光玉潤,香粉的氣息飄散在風(fēng)中,把這個午后也熏得陶醉起來。光是站了那么一下,就見數(shù)名滿頭珠翠,妝容精致的美貌少女婀娜娉婷地邁進(jìn)了王府大們,更有無數(shù)風(fēng)流倜儻儀態(tài)翩翩的英俊公子下馬下轎而來。
蕭暄明明在帖子上寫的是家宴,可誰家的家宴舉辦得跟國際影展小金人頒獎典禮似的?
我往那里一站,立刻自慚形穢。里面是淺藍(lán)裙子,外面套銀地紅藍(lán)鑲邊的比甲,披一條鼠灰色的羊絨披風(fēng),發(fā)式也簡單,隨便插了兩支簪子。臉上妝也沒化。
云香氣呼呼地說:“之前追著小姐換件衣服化個紅妝,你要是聽我的,現(xiàn)在也不會給人比下去了。”
“好啦好啦?!蔽屹r笑,“不過是來吃頓便飯的。穿紅戴綠搞得像唱戲的做什么?”
我聲音稍微大了點,立刻引來幾道目光。離我?guī)酌走h(yuǎn)的一輛格外華麗的香車旁,眾多丫鬟老媽子簇?fù)碇晃灰簧硭t色的絕色佳人,她大概以為我的話是針對她,一雙美目帶著不悅掃我一眼。這大寒的天,她那一身漂亮的紗衣單薄得像蚊帳,我倒佩服她的忍受力。
在門口迎賓的王府副總管這時看到我,張開嗓門招呼:“敏姑娘來啦!快快!里面請啊?!?br/> 我忙順著他的話溜了進(jìn)去。
整個王府張燈結(jié)彩,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小廝要了我的帖子,帶著我來到大廳。
剛邁進(jìn)門,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從哪里急匆匆撞上來。兩方都嚇了一跳,瞪眼一看,喲,這可不是鄭文浩鄭少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