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看著他好奇的神色,打開蓋子,讓他啜一口。
果不其然,蕭寰皺起眉。
“怎似刷鍋水一般?!彼訔壍?,“你也喝得下?!?br/> “你管我?!庇萱滩灰詾槿?,把蓋子扣回去,繼續(xù)用吸管喝起來。
車子繼續(xù)在路上游蕩,蕭寰說想看看郊區(qū),虞嫣就把車開出市中心,上了高速。
高樓漸漸稀少,建筑也變得不再那么密集,蕭寰望見遠(yuǎn)處山脈的時候,終于有了些眼熟的感覺。這里的人雖然能在平地建起萬丈高樓,將道路修得似凌空復(fù)道,但也有不曾改變的東西。有幾處山形,蕭寰都能一眼辨認(rèn)出來,與他那邊如出一轍。
天邊,一架飛機低低飛過,在車窗上只有一個白點,像一只鳥。
虞嫣發(fā)現(xiàn)他很久都沒有說話,以為他睡著了,往旁邊瞥一眼,卻見他仍然望著外頭出神。
“想什么呢?”她問。
“我在想,那邊過了許多年之后,會不會也變得跟這邊一樣。”蕭寰道。
虞嫣哂然。
果然是個老干部會思考的問題。
“你要那些書,就是想了解這個?”虞嫣道。
“正是。”
“了解之后呢?”
蕭寰沉默片刻,道:“你可曾聽過一句話,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r/> 虞嫣點點頭:“聽過?!?br/> “我等皆是萬物之一,微如草芥?!笔掑镜?,“能做的不過是立足當(dāng)下罷了?!?br/> 虞嫣沒想到他說話突然深沉起來,啼笑皆非之余,想了想,覺得也對。
“有一件事我很想問你?!边^了會,她說。
“何事?”
“如果當(dāng)年滕坤沒有逼你成婚,你會去朔方么?”
蕭寰露出訝色,片刻,想了想,道:“不會?!?br/> 虞嫣問:“那你會做什么?”
蕭寰望著前方的天空,道:“讓父皇放我到廣陵國去,做一個誰也不會管的閑散宗室?!?br/> 虞嫣了然,說來說去,他就是不喜歡有人管著。
“你呢?”片刻,蕭寰問道,“你祖母當(dāng)年若不曾去世,你可會去做那藝人?”
虞嫣道:“不會。我奶奶要是沒去世,我會老老實實讀書,畢業(yè)出來之后,再找一個老老實實領(lǐng)工資的工作?!?br/> “工作?”蕭寰道,“到你兄長的公司去?”
虞嫣道:“也許吧?!?br/> 說起這個,她其實有些感慨。
如果是那樣,她的生活應(yīng)該與現(xiàn)在截然不同,不會賺很多錢,也不會有什么人前的風(fēng)光,但家里會有奶奶。想著這些,她覺得那樣也不錯,唇角不由地彎了彎。
蕭寰看她一眼,有點難以想象她老老實實的樣子。
“世事往往由不得人選?!彼聊?,道。
“是啊?!庇萱炭嘈?。
夜色降下的時候,虞嫣把車開回市區(qū),在一個地下停車場里停住。
蕭寰看著她從后座的包里拿出梳子和一片假發(fā),愣了愣。
只見她打開頂燈,拉下上方的鏡子,自己地把那片假發(fā)裝在額頭上,變成劉海。然后,她把那頭卷蓬蓬的頭發(fā)捋了捋,再戴上一只黑框眼鏡。
再看向蕭寰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她儼然又換了一個人。
“怎么樣?”虞嫣道,“是不是大變樣,還能看出來我原來的樣子么?”
蕭寰端詳片刻,道:“仍是那張臉。”
直男。
虞嫣不理他,拿出一只口罩戴上,讓蕭寰下車。
她帶著蕭寰走進(jìn)一個直梯里,熟稔地按下樓層。
蕭寰第一次坐這種電梯,看著那锃亮的鐵門關(guān)上,未幾,腳底微微震顫,有一種奇怪的抬升感。
他警覺而狐疑,不由地瞥一眼虞嫣,卻見她神色如常,仿佛什么異狀也沒有感覺到。
蕭寰隨即收回目光,一臉平靜。
沒多久,電梯停下,門打開。
蕭寰跟著虞嫣出去,只見外面是一個光照略微幽暗的地方,是一個餐廳。
一個穿得齊頭整臉的人迎上前來,向虞嫣露出微笑:“虞小姐來了,里面請。”
說罷,他又朝蕭寰客氣地點了點頭,領(lǐng)著二人往里面走,來到一處角落的隔間里。
蕭寰四下里看了看,發(fā)現(xiàn)墻壁是透明的,外面,是城市的夜景,燈光璀璨,浩瀚如海。
“不錯吧?!庇萱痰?,“我挺喜歡這里,一個人的時候,經(jīng)常到這里吃飯。”
蕭寰往下方望了望,只見這樓應(yīng)該很高,仔細(xì)看,他能看到好些樓房的樓頂。
再往下看,道路如同發(fā)光的河流,車輛如螞蟻一般,川流不息。
“此處有多高?”蕭寰問。
虞嫣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這里是頂層?!?br/> 蕭寰了然。
沒多久,服務(wù)生把盤子端上來,蕭寰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一整塊的牛肉,還帶著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