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年,庚辰月,丁丑日,周五,日出時間5點22分10秒。
5點22分09秒,鄭道睜開了眼睛。10秒,從床上一躍而起,準時醒來。十年來,他保持了一個習慣從未中斷——每天都會在日出時分醒來,分秒不差。
是爸爸鄭見用了5年時間的培養(yǎng)才讓他養(yǎng)成的習慣。
每天的日出時間都不一樣,要做到天天和日出時間同時醒來,全球最優(yōu)秀最敬業(yè)的公雞都無法做到!一年中最早的日出和最晚的日出相差近3個小時,等于是人的生物鐘要和地球的自轉(zhuǎn)同步。
爸爸教導鄭道說,每個人的開竅時間點不一樣,但笨鳥先飛,只要每天都迎著日出之時起床,持之以恒,十年之后,必有大成。
鄭道不想睡得比狗還晚起得比雞還早,反駁爸爸——《黃帝內(nèi)經(jīng)》云:春三月,萬物以榮,夜臥早起;夏三月,萬物華實,夜臥早起;秋三月,地氣以明,早臥早起;冬三月,勿擾乎陽,早臥晚起……春夏秋還勉強可以早睡早起,他可不想在滴水成冰的大冬天也早早離開溫暖的被窩,冬天晚起才合養(yǎng)生之道。
爸爸沒有和鄭道講道理,每天準時站在他的床前,一言不合就先打一套太極拳,如果他還沒起,爸爸就會用他的老年機開到最大聲音播放廣場舞音樂。
直到今天,鄭道每天醒來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強烈而刺激的音樂聲,不是《小蘋果》、《最炫民族風》就是《站在草原望北京》。
10歲的鄭道足足用了5年的時間才在爸爸的無賴加渲染式的監(jiān)督下養(yǎng)成了日出即起的習慣,從15歲時開始,一連堅持了10年!
今天是他25歲的生日。
二樓的露臺位于東南角,大約有20多平米的樣子,正對初升的太陽。一套太極拳打完,鄭道呼吸均勻而悠長,非但沒有出汗,反倒更多了幾分神清氣爽。
太極拳打完,他又練了一遍五禽戲,眼見陽光就灑落在了露臺的每一個角落。
沿墻角向上生長的是絲瓜,支了架子長勢喜人的是黃瓜,沿欄桿放置的窄長的塑料培養(yǎng)器里面種植的是綠葉菜,再加上一個涼蓬一套桌椅,還有旮旯里面擺放的幾盆盆景和鮮花,小小的露臺既滿滿當當,又充盈了生活的氣息。
一樓的院子有兩棵至少30年以上樹齡的大樹,一棵是梧桐樹,另一棵是皂角樹。皂角樹正對二樓露臺,正是開花季節(jié),淡黃白色的如葡萄串一樣的花瓣掛滿枝頭,如同一掛掛的風鈴。風吹花動,時有花瓣飄落,如煙如夢。
梧桐樹也是枝葉繁茂,盡情舒展開來的葉子預示著夏天已經(jīng)開始接管季節(jié),樹冠遮天蔽日,和皂角樹的樹冠交錯在一起,將門前的院子遮蓋,形成了一大片綠蔭之地。最好的是夏天,不管是清晨還是傍晚,在院子里納涼或是吃飯,不聞汽車喧鬧不見行人匆匆,頗有“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的幽靜。
鄭道朝樓下的院子張望幾眼,奇怪,沒有和平常一樣出現(xiàn)老爸拎著油條、豆腐腦回來的身影,他有幾分疑惑,一向準時從來不會晚起也不會落下一頓早飯的老爸,今天是怎么了?早飯對于注重養(yǎng)生的老爸來說,重要性甚至還超過了他。
一陣風刮來,卷起露臺上角落里散落的葉子和花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風旋……風起于青萍之末,病發(fā)于微瀾之時——不知何故,鄭道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老爸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鄭道,鄭道,我下樓了,你起來了吧?”三樓傳來了何小羽清脆的聲音,也不等鄭道回答,她的身影一閃,就出現(xiàn)在了露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