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太后娘娘您走好?。ㄉ希?br/>
寅時
駱府,
“丁修何在?”
剛剛踏入府邸駱粥便沉聲道。
“下官,見過大人!”
丁修從墻頭一躍而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道。
“不錯,還算有幾分樣子?!?br/>
駱粥打趣道。
“大人謬贊,下官找人現(xiàn)學的,不過平日里懶散慣了,這身官服穿著倒還真有些不習慣,有些緊,不太合身。”
丁修扯了扯衣領道。
“會習慣的。”
駱粥拍了拍丁修的肩膀喃喃道。
“前些日子讓你盯著入京的官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現(xiàn)在北地燕國的國書送到哪了?”
駱粥開口問道。
“明日早朝便會送到上京?!?br/>
丁修篤定道。
“北邊那些燕人近年來接連取勝,至今十余萬鐵騎仍在邊境數(shù)郡之地劫掠,朝中有人提出和談,那些蠻子雖然應下了,可想來胃口也是極大的……”
駱粥喃喃道。
“外有鐵騎扣關,內有世家門閥,宗門坐大,朝堂之上尚且暗流涌動,大離這水真他娘的渾?!?br/>
丁修也是感嘆出聲。
“那咱們就讓這水更渾一些吧……”
駱粥拍了拍手輕笑道。
“大人,還有安排嗎?”
丁修問道。
“這件事暫且放下。”
“眼下還有個緊要的差事給你!”
駱粥扶丁修起身繼續(xù)道。
“大人請講!”
“值守宮廷的張千戶明日將感染風寒?!?br/>
“你且去替他當值!”
駱粥盯著丁修緩緩道,頂著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的名頭,加上曹公公在宮中的打點,短時間內倒是不怕被人戳破,問題只在出在當事人身上。
“啊,駱大人,這?”
丁修面露疑惑道。
“不敢?”
駱粥問道。
“大人說什么便是什么?!?br/>
“下官只是擔心張千戶不愿。”
丁修苦笑出聲。
“伱且去他府上一趟!”
“可……即便是偶染風寒,想來值守是無礙的,他若不識好歹,下官又當如何是好?”
丁修遲疑道。
“若是風寒不行,那么急火攻心,倒地不起,又或者舊疾發(fā)作,突兀暴斃也都是可以的……”
“畢竟習武之人總有些暗疾?!?br/>
駱粥理所當然道。
“這……”
“嗯?”
“諾!”
丁修聽著這平淡的語氣,心底不為察覺的閃過一絲悸動,雖然自己殺人也不少,可從沒有這般輕描淡寫。
“嗯!”
“若活過了明日?!?br/>
“說不得你身上的官服還得換上一換。”
駱粥拍了拍丁修的肩膀道。
“謝,大人!”
丁修說完便快步往府外走去,眼中帶著決然,眼下即便在是不通朝政也隱隱猜到了駱粥的心思。
“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br/>
“不是嗎?”
駱粥看著丁修消失的身影輕念道。
說完,
駱粥又徑直往書房走去,推開書架后取出了一個質樸的木盒,盒中正躺著一卷明黃色的錦緞。
“呼……”
駱粥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灰塵。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這般田地?!?br/>
駱粥攤開錦鍛看著上邊的印章喃喃道。
這道密詔便是對付那婦人留下的手段。
先帝在病榻之上時,天下已生亂相,自己無過多精力收拾這個爛攤子,加上太子年幼,不得已默許了太后和朝中大臣共同監(jiān)國,相互掣肘。
可任然覺得不夠穩(wěn)妥,便在暗中留下了兩道密詔,當年天子生母手中的那道,為了摒棄隔閡已經當著那婦人的面燒了。
駱粥懷中這一道,還是另一位顧命大臣被下放昭獄后苦等無果,自知活命無望這才交托到了自己手中。
“可區(qū)區(qū)錦緞一卷……”
“又如何能奈何得了那踏著滿地污穢爬上來的毒婦人?”
駱粥抖了抖錦緞輕蔑道。
“不過,好歹也占了個大義的名頭。”
駱粥轉念收攏密詔自嘲一笑道。
靈堂前,夜深人靜,四下無人。
駱粥沒有理會那些繁文縟節(jié),自顧自的從庫房里提了一壇上好的桂花釀后便一屁股坐到了棺材旁。
這駱瘸子生前同樣頗喜飲酒,奈何公務繁忙,來此一年有余,父子二人一同飲酒的次數(shù)更是屈指可數(shù)。
“駱瘸子,說好的等著喝小子的喜酒,抱駱家的大孫子……”
“可你倒好,現(xiàn)在早早的躺下了,弄得這酒沒了滋味不說,往后駱家的大孫子又讓誰來帶?”
駱粥拍了拍棺材蓋思緒萬千道。
自己的前身是意外墜馬而亡,自己魂穿來此后,可謂是日日如履薄冰,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可隱藏得在好,
又如何瞞得過親近之人?
豈是裝瘋賣傻能躲過的?
不出半月的光景,駱府內便起了流言蜚語,說是駱府的少爺外出打獵時被邪祟上了身,可謂言之鑿鑿!
此事若是放到尋常人家,便是綁上一把火燒了也不足為奇,可那駱瘸子回京之后,一言不發(fā),只是當夜獨自在駱粥房前的臺階上坐了大半宿。
翌日,駱粥醒來后猛然發(fā)現(xiàn)府上的侍女,家仆已經全都換了一茬,而自己也接到北鎮(zhèn)撫司的一紙公文調令。
憑心而論,
駱武算不得什么好人,
對自己確是無話可說。
從那往后,駱粥嘴上雖然還是一口一個駱瘸子,心底確已將他當成了血脈至親,而今至親尸骨未寒!
自己又豈能獨善其身?
何況自己退了這一步,
就當真能夠茍且偷生?
“駱瘸子,這區(qū)區(qū)賊寇,閹黨的人頭又有什么資格堆在你的靈堂前祭奠?”
駱粥眺望著皇城的方向喃喃道。
自己今日所有的籌劃布局,當不得算無遺漏,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但為今之計也只能舍命一搏,雖九死,其猶未悔。
古人有言,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不止自己這鎮(zhèn)撫使一怒,又當如何?
“且等小子找個夠分量的人頭,”
“再飲余下半壇吧!”
少年郎倚靠在棺槨旁,仰頭灌下半壇桂花釀,醉眼眺望著宮廷的方向,縱使?jié)M身酒氣也蓋不住那從骨子里透出的殺意。
翌日卯時,
駱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