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無話可說,王覺拍案定罪:“花想樓鴇母烏氏教唆旁人謀財害命,依照大雍律法,當(dāng)刑丈五十,于秋后問斬……”
“大人且慢!”
余頌微微低首,叫停宣判:“在大人判罪之前,草民仍有疑問在身?!?br/> 王覺略為不耐煩:“有何疑問?”
余頌不緊不慢的問:“花想樓花清悠,是良籍,還是奴籍?”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江逸精神一震,不動聲色地望向屏風(fēng)后面。
在來之前余兄就告知過他,今日最為重要的,便是‘籍’爭。
若能在此處辨贏,鴇母非是死罪不可。
甘霖解除空間的限制。
花清悠仿佛重新找回五識,迫不及待的相問:“事情進(jìn)展到哪一步了?”
“最后一步——你的籍屬之爭。”
花清悠微愣。
就在這時,嚇出渾身冷汗的鴇母叩首,忙道:“回大人的話,花想樓里所有姑娘都是我從牙婆手里買來的,一應(yīng)手續(xù)俱全,在這一點(diǎn)上我絕不敢有任何欺瞞,還望大人明鑒!”
聽聞此話,余頌笑了。
“既然是賣·身給花想樓,又簽了賣·身契,即屬奴籍,如此說來,烏氏便是他們的主家。”
“從古至今,富人買奴是為舒心,若奴才們奴大欺主,便是就地格殺,也無甚可說?!?br/> “依照大雍律法第三百四十條:凡主有命,而奴不從,或奴大欺主,或陽奉陰違,或潛逃在外,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主家有權(quán)越過官府自主處置?!?br/> “江訴師,我說的可對?”
江逸磨了磨牙,先穩(wěn)下心神向上方拱手,而后才道:
“大雍律法第三百二十八條曰:凡大雍子民,皆屬良民,即便賣·身為奴,依舊保有人權(quán),在其無過錯時,主家無權(quán)隨意欺辱,否則便是德行全無,其宗族成員三年內(nèi)不可入仕途,本人當(dāng)受天下下口誅筆伐。”
“余訴師以為,花清悠之死,起因是何?若不是烏氏請人騙她感情錢財,她又何須兵行險招,以至落得如此境地?”
“江訴師所言,其中人情大過律法,極為不妥,無論在任何時候,律法當(dāng)大于一切?!庇囗烆D了頓,又道:“若烏氏愿受天下人口誅筆伐,宗族內(nèi)成員不入仕途,此事,又該如何斷判?”
江逸到底稚嫩。
他初出茅廬,毫無經(jīng)驗(yàn),又怎能比得上油光水滑的老牌訴師?
“除去花清悠一事,鴇母還教唆王剛殺害三人,拋尸入江,此樁罪行又該如何論述?”
余頌逐漸得心應(yīng)手:“今日·你我所辨,只關(guān)乎花清悠,無關(guān)旁人?!?br/> 聽到這里,圍觀的百姓們明白了。
就連江逸也隱隱察覺。
難怪從一開始余頌就是不慌不忙的模樣,便是在證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冒出,將鴇母逐漸逼入死境時,他最多不過略為皺眉,從未露出過犯難的神情。
想來,他從一開始就抓住了花清悠籍屬之事,就等在此時駁回周固‘謀財害命’之告。
謀財?
既然已賣·身為奴,那在為奴期間將不存在私有財產(chǎn),連命都是主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