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俠與天心又斗將起來,雙方拆了四五十招,忽然叮的一聲,刀劍相碰,尹大俠的長劍被天心的長刀削去一小截,天心跳開兩步,說道:‘尹兄換過兵刃再戰(zhàn)?!?br/> 尹大俠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ι锨坝衷龠M(jìn)招。
這次兩人以快打快,劍光刀影亂舞,忽地當(dāng)?shù)囊宦暣囗?,尹大俠的長劍又被天心的長刀削去一截。
天心一下止住,他說道:‘在下兵刃上占了便宜,贏了尹兄也不光彩,尹兄稍等?!?br/> 他轉(zhuǎn)身向圍觀的人問道:‘哪位英雄借長劍給在下一用?’
觀戰(zhàn)的人多半不恥天心的行徑,然而見他面對追殺他的對頭,卻不肯占對方半分便宜,倒有幾分英雄末路之感。
一中年漢子解下腰間長劍,上前遞給天心,說道:‘大師請用我的劍,毀了也無妨?!?br/> 天心道:‘多謝這位大哥了!’
天心接過長劍,食指中指在長劍的一端一捏,崩的一聲響過,那長劍斷了一截,正好與尹大俠的長劍相對。
天心道:‘尹兄請!’尹大俠道:‘有僭?!?br/> 兩人同使殘缺的長劍斗將起來。天心的劍法竟不弱于他的刀法,與尹大俠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一時難分高下。再斗片刻,這時已近晌午。
尹大俠一收長劍跳出圈子,他說道:‘肚子餓了,咱們明日再斗如何?’天心道:‘甚好?!?br/> 尹大俠與天心皆收起兵器,同入客棧大堂。天心要了清粥喂那嬰兒吃了。
尹大俠在大堂的一張桌子坐下,其時我也跟著走進(jìn)客棧大堂,在一靠墻角的桌子坐下點了酒飯。
過不多久,天心想是喂完那嬰兒吃食,他出得大堂中來。我與他目光相接,他微一點頭,卻不上前與我相認(rèn),想來是怕給我惹來禍端。
尹大俠向天心招招手,示意他走過來,天心一笑,信步走到尹大俠那一桌子坐下。
尹大俠道:‘天兄飲酒不飲?’
天心道:‘小弟今日再破酒戒,與尹兄豪飲三斗,豈不快哉!’
尹大俠哈哈大笑道:‘天兄豪氣干云,倒是小弟多慮了。明日咱們生死相見,還管清規(guī)戒律那些勞什子作甚?來來來,小弟先敬天兄三杯!’
說罷斟滿三大杯酒,咕嘟咕嘟的一飲而盡,天心也跟著斟了三杯酒飲盡。
尹大俠一拍桌子,大聲叫道:‘小二!’店小二忙不迭小跑過來,問道:‘這位爺有何吩咐?’
尹大俠道:‘給爺兒倆上最好的酒菜,少不了你銀子!’說罷,丟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在桌子上。
小二兩眼放光,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爺只管放心,小的這就去辦,保證爺您稱心如意!’不多久,小二便流水似的送上雞饌、燒魚、木耳、炒鮮筍等諸般美味菜肴。
這時客棧掌柜擰著一壇酒過來,賠笑道:‘小可一眼便瞧出兩位客官海量,自忖小店的藏酒也中不了客官的意,小可特親自到城南的‘琥珀居’打了一壇子十年陳‘琥珀光’來,給兩位客官嘗嘗,那酒一打開泥封,滿室的異香撲鼻,倒出時果見是琥珀一般的顏色。
尹大俠道:‘好酒!多謝了!’天心只是微微一笑,似清風(fēng)拂月。
我瞧著天心的笑容,不知為何,心里隱隱作痛,那會兒在想,這和尚倘若不出這檔子事該多好,這超然于塵世的笑意,又豈是一個奸佞之徒所能有?然而眼前的一切,又不由得我不信天心便是如此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