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北是衛(wèi)國的一座邊緣城市,臨近陳國。這么說,錢大同就有了通敵的嫌疑。
“除了那姓吳的,還有什么?”
“還有……老爺書房的案桌上有一個碧色的蟾蜍,蟾蜍下面有個機關(guān),東邊書架后面會有一扇門,門里連接到后院的地下室。這個路,只有老爺自己知道,連吳先生都沒說?!?br/> “連吳先生都沒說,就跟你說了?”連清靠近她,驚訝的砸了砸嘴。
“啊,不是,是……是我發(fā)現(xiàn)的?!?br/> “那為什么錢大同沒有滅你的口?”連清看著她的眼睛,突然伸手,貌似親切的撫了撫她的頭發(fā),一串瑪瑙珠花就落在連清手上。
“京都府西街青林堂的手藝,嘖嘖,真是經(jīng)典?!边B清將那珠花放在太陽下好好觀賞了一番,似是不經(jīng)意的說。
小姑娘心里突然狂跳了一下,之前從善如流的嘴,突然開始磕絆了起來:“這……這是老爺看我做事勤快,賞的……”
“嗷~。真不錯?!?br/> 連清向身后的小兵看了一眼,小兵會意,把那姑娘單獨領(lǐng)了出來,押在連清跟前。
連清看著那串珠花,匿下了先前的親切,生冷道:“小妹妹,說謊可不是好孩子哦?!?br/> 小姑娘一直躲避著連清的目光,靈活的眼睛不停的來回穿梭,嘴也不利索了:“我……不知道了……”
連清:“都到了這個份上,你覺得你還能瞞過這些人嗎?”
這時,院里跪著的一眾人都感覺自己吃到了驚天大瓜。
丫鬟甲:“我就說吧,她跟老爺有些事,你看你看?!?br/> 丫鬟乙:“天哪!她怎么可以背著我們勾搭老爺!不可饒??!”
小廝甲:“哼,長得好看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連清癟癟嘴:“……”
感覺有被內(nèi)涵到。
她昨天路過回廊時,聽到了幾個小丫頭嚼舌根,錢大同的正主夫人特別愛吃醋,說的難聽點就是善妒。難怪這么些年,錢大同就只有一位夫人。
像錢大同這樣招搖的人,怎么會不在府上養(yǎng)幾個小妾?
再大膽猜測一下,這個小姑娘八成是和錢大同有了那種關(guān)系。而錢大同為了保護他這個來之不易的小妾,只能暗搓搓的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讓夫人察覺。
今日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連清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些數(shù)。
雖然有點同情她,但還是有些無語。
連清不解的問:“你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一個中年油膩大叔,不覺得虧嗎?”
小姑娘突然笑起來,淡淡的問,“如果你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扒光,快要死了,你會不會對一個突然出手救你的人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聞言,連清的神情變得不自然起來,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
黑洞洞的空中,無數(shù)箭雨飛馳而來,身邊全是累累尸骸,放眼望去,除了猩紅,什么顏色也沒有,空氣中漂浮的鐵銹般腥甜的味道,令她喘不過氣來,她曾不止一次的渴望新鮮空氣,但這一次,她好像真的要窒息了。
那真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個無數(shù)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大將軍,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可實際上,那殘破的軀殼早已破敗不堪。
那個男人,那個宛如謫仙一般的人,撲過來抱住她,輕輕呼喊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著。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推開的。
早就已經(jīng)推不開了。
“阿清?你怎么了?”
水城凜一過來,就看見連清一臉蒼白,心神不寧的樣子,輕輕扶住她。
連清回過神來,站好后,若無其事的摸了摸右手小指上的扳指。
“沒事。”她看向那個小姑娘,“這個小妮子,知道的不少?!?br/> “你查出什么了嗎?”水城凜問。
“查出來了。”連清看著他,對上水城凜熱切的目光,“通敵,叛國?!?br/> “什么?!”水城凜驚呼,“我就知道!這山高皇帝遠的,保不齊就暗箱操作一伙子,沒想到還真是?!?br/> 連清一巴掌呼在水城凜的腦門上,“你喊什么喊?個嘚兒貨?!?br/> 水城凜捂著頭撅起嘴,委屈巴巴:“你能不能不要老打我。”
連清放下手,抱在胸前道:“但還沒有確切的證據(jù)。我們現(xiàn)在只能將他轉(zhuǎn)交到大理寺。”
這時,傳令兵來報:“將軍,阿拓校尉回來了?!?br/> 連清理了理衣襟,走進前院的正廳。
“叫他過來?!?br/> “是?!?br/> 阿拓到了正廳,雙手呈上他在林間撿到的那塊石頭,“將軍,錢大同死了,這是在他身邊發(fā)現(xiàn)的?!?br/> “死了?這么快?”連清拿起那塊石頭,左右瞧了瞧,拋給水城凜,“還以為他本事挺大,原來也不過是個小嘍啰?!?br/> 連清又陷入了沉思。
這個人殺了錢大同,留下來的這個小姑娘,就像是一個破綻,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把她放出來。可為什么這個人,偏偏留下這么大的一個缺口,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嗎?就算是送人頭也沒有這種送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