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九華閣,拜完堂以后,葉懷昔覺得自己的骨頭已經(jīng)散架了,坐都坐不住,索性趴在錦被上休息。
顏寧嗣還在前廳宴請賓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葉懷昔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想是顏寧嗣他們,連忙坐直了身子,喊道:“柔兒,你快幫我整理一下蓋頭?!?br/>
柔兒本也感覺自己站的快要昏厥,靈魂正神游天際,聽到葉懷昔喊自己,連忙打起精神,剛把蓋頭捋好,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顏寧嗣帶著喜娘一眾走了進來。葉懷昔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跳也開始加速,直到那腳步定于身前,她竟緊張的手心微微出汗。
顏寧嗣拿起身邊丫鬟舉著的玉如意,輕輕挑起葉懷昔的紅蓋頭,露出一張明媚艷麗的臉,眾人不禁紛紛贊嘆。
不是沒有見過她,只是那時她扮作男裝,只覺得有些俊秀,如今盛裝打扮,那張臉竟如此明艷動人,讓他不由看得有些癡了。葉懷昔卻在他的注視下羞紅了臉。
喜娘忙上前賀喜,從他倆頭上各剪下一縷頭發(fā)結(jié)在一起,唱道:“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匹配同稱;同心同德,宜室宜家;谷則異室,死則同穴;相敬如賓,永以為好?!庇帜昧撕蠋劸谱屗麄冿嬃?,方才領著眾人退了出去。
眾人一走,房間里便只剩他們倆,葉懷昔平生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
顏寧嗣卻有些醉了,呼吸聲粗重,嘴里喃喃道:“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闭f完轉(zhuǎn)頭看她,眼神迷離,說出的話卻依舊清晰,“昔兒,我定讓你不悔今日的選擇。”
葉懷昔聽了他的話震撼不已,心里的甜蜜彷佛湖面漣漪,一圈一圈漾了開去。
他看著她不安的眼睛,伸手輕撫她的臉,問道:“昔兒,你害怕嗎?”葉蓁看著眼前她自己挑選的夫君,緩緩搖了搖頭。紅燭搖曳,不時發(fā)出噼啪的響聲,好似誰的嘆息……
顏寧嗣有早起晨練的習慣,天蒙蒙亮,便輕手輕腳的穿衣,卻還是驚醒了她。
葉懷昔昨夜睡的并不安穩(wěn),瞇著眼睛問:“夫君要起了嗎?”
正欲起身,卻聽他說道:“時候還早,你再睡會。今日無事,也沒有公婆需你伺候,你盡管安心睡。我晨練完便去忙了,你也無需掛念。以后在這九華閣,你便如在相府一樣,隨心所欲?!?br/>
葉懷昔卻說:“在相府可不能隨心所欲,相府規(guī)矩多著呢?!?br/>
他本已穿好衣服,聽她如此說,又在床邊坐下來,俯身摸著她的臉問道:“那么多的規(guī)矩,是怎么養(yǎng)出你這個性子的?”
葉懷昔聽完他這話,臉上一紅,又羞又氣,拿拳頭錘他胸口,卻被他大手握住掙脫不開,氣惱嗔道:“我這個性子怎么了?”
顏寧嗣笑了笑,沒再說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起身離去。葉懷昔也很少看到他笑,不由又有些出神。
葉懷昔出嫁后的日子確實過得很舒服,沒有公婆需要侍候,顏寧嗣也由著她,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舒心的日子過的格外快,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來了半年多了。這天早上,柔兒正在給她梳妝,顏寧嗣難得有閑情逸致,站在她身后看。
她自鏡中看著他,輕聲道:“盤龍玉臺鏡,唯待畫眉人。”顏寧嗣聽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竟真的接過柔兒手中的石黛,俯身認真為她描畫起來。
他離她那樣近,連呼吸都打在她臉上,微微有些癢。葉懷昔抬眼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心里不由發(fā)笑,面上卻不敢亂動。
許久之后,顏寧嗣直起身子抬起她的下巴仔細觀摩自己的大作,皺眉嘆道:“我好像把昔兒給畫丑了?!边B一旁柔兒聽了都輕笑出聲。
葉懷昔看了眼銅鏡里自己的兩條濃黑的眉毛,當真有些滑稽,卻也不舍得擦掉。左右這九華閣除了丫鬟仆人,她也見不到什么人,索性不想改了,起身抱住他說道:“夫君畫成什么樣昔兒都喜歡。”
他比她高了不少,葉懷昔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只見顏寧嗣也正低頭看著自己,見她笑魘如花,忍不住撫上她耳側(cè),拇指摩挲她的眉毛,輕聲道:“喜歡就留著吧,昔兒生的好,怎樣都不丑?!?br/>
葉懷昔聽他這樣說,戲謔道:“夫君,這算花言巧語嗎?”
顏寧嗣見她竟戲弄自己,手臂攬上她的纖腰,貼在她耳邊呢喃道:“昔兒喜歡聽?那我以后便常講,嗯?”最后那個“嗯”帶著氣,吹的她耳朵一陣發(fā)麻,不禁紅了臉,別開頭去,余光撇到顏寧嗣得逞的壞笑,他似乎,在她面前變得愛笑了……
“閣主”,門口突然傳來管家厲伯的聲音,“二公子前來道喜,人已經(jīng)引到前廳了?!?br/>
顏寧覺,他倒是忘了這個被他驅(qū)逐了的好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