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動不動,呼吸聲均勻舒緩,這種毫無防備的姿態(tài),可不像是個金印者或是大家族的掌舵人該有的。
“李小姐,請別介意,我們尊主有三日不曾好好休息了?!蔽⑸▲Q的聲音自前頭輕輕傳來,他似乎在打圓場。
“嗯?!鼻嗨N低低應(yīng)了一聲,又稍稍坐了坐正。
微生玥身上縈繞著淡淡的清香,是浮生花的味道。上回何市長家共舞時(shí),廳內(nèi)到處彌漫著煙酒香水味,她并不覺有異,此番如此近,這香味便格外明顯,直讓人頓覺魂?duì)繅衾@,刻骨三生。
她有些恍惚,心頭開始微顫。一千多年了,畫面可以結(jié)印在腦海,然味道卻無法凝聚留存。如今,他身上的香氣喚醒了她塵封已久的悸動,這種如此相似的香氣,不,甚至是一模一樣。
彼時(shí),她常常挨在他胸口小憩,他撫著她的發(fā),一下一下,輕柔繾綣。
他靠在她耳邊說,吾欲伴卿,生生世世。奈何不忘,只此相思。
她咯咯笑,末了,淚流下來,君獨(dú)一世,此世許我,足矣。
他嘆了口氣,忽然微微一笑,傻瓜,我就在你身邊呵。
驚醒,陽光燦然溢入眼眸,她瞇了瞇眼,發(fā)現(xiàn)她正躺在一張床上,絲柔輕薄的粉白色蓋毯,身上換了一身絲質(zhì)睡袍。周遭是一個傳統(tǒng)中式的臥室,古色古香,倒是她的品味。
一旁,秋凝放下手中的茶壺上前來,似是十分歉意道:“主子,秋凝是不是吵到您了?”
青薔起身來,問道:“這是哪里?”
“是微生家的分舵別苑?!?br/> 微生家?
對了,微生家。
她怎會睡著了?昨晚坐微生玥的車回來,明明是微生玥靠在她肩上睡了,怎生她也睡著了。
心里不由得驚懼,閉眼凝神,周身走了一遍印力,并未發(fā)現(xiàn)身中印術(shù)的跡象,也無藥物的痕跡,少許寬心些,然她仍是困惑狐疑,為何毫無知覺睡過去了。
“那我如何到這房里來的?”
“是微生家主……”秋凝一臉喜色,忽覺失態(tài),趕緊斂容道,“抱您過來的?!?br/> 見青薔茫然地摸了摸睡袍,她趕緊補(bǔ)充道:“主子不必?fù)?dān)心,是秋凝給您換的衣裳,家主送您過來之后便走了?!?br/> 她一個金印使侍女,原本總是很心疼少爺,雖說少爺與圣主是絕無可能的,然別的男人接近圣主,她就會為少爺鳴不平。奈何此番這個微生家主實(shí)在是太神仙模樣了,昨晚還同她說了聲:“辛苦照料好你們主子?!?br/> 這一下,便把她拉攏了過去。
少爺好是好,就是話太少了,悶悶的,什么都放在心里。
少爺?shù)男乃?,圣主或許真不知道,或許揣著明白裝糊涂。誰知道呢。
主仆二人正在屋內(nèi)收拾洗漱,敞開的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并傳來一個女聲:“敢問李小姐可起了?屬下奉尊主之命前來?!?br/> 秋凝聞言,便喊了一聲:“進(jìn)來吧?!?br/> 只見幾個人影繞過門口的錦鯉銜荷屏風(fēng),走了進(jìn)來。
領(lǐng)頭的是一個齊耳短發(fā)的女孩子,年紀(jì)不大,身量頗高,穿著一身不同旁人的白底紅邊利落衣褲,眼神中透著一股堅(jiān)毅倔強(qiáng),不像是尋常家仆,而其余三名女子倒是清一色中式仆從裙裝打扮,手中各自托著一個托盤,似是放置著衣裙飾物之類。
為首的女孩進(jìn)來,看到站在窗邊喝水賞竹的青薔,瞪大眼愣了一愣,隨即低下頭來,匆匆說道:“屬下支繁星,奉尊主之命,來給葉姑娘添置物資。葉姑娘這幾日在府里的安全由屬下負(fù)責(zé)保衛(wèi)?!?br/> 青薔聞言,心上一動,咂了一口水,緩緩說道:“月氏國?!?br/> 支繁星不明所以。
青薔走上前來,說道:“你的支姓,源于月氏國,大概在現(xiàn)在青海的位置。很久以前我在那里待過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