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宗瞥了他一眼:“明兒過后,阿娘可能會哭死。”
到底是虧了心,聽到這話,謝祠只能訕笑,并不言語。
翌日天蒙蒙亮,謝家男丁們便上山打獵。
甘霖被拘在家里看幾個伯娘納鞋底。
她本以為這是尋常的一天。
直至日暮后,謝家人跌跌撞撞的從山上跑下,等聽見他們嘴里在喊什么時,整個環(huán)溪村都炸鍋了。
田貴菊剛納好一雙厚鞋底,就見有一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jìn)來,定眸一看,竟是隔壁家的嬸子。
她笑問:“什么事讓嬸子這般驚慌?”
見田貴菊穩(wěn)坐屋內(nèi),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前來報信的嬸子急得跺腳,上手便拉扯她。
“你這沒心肝的還有心思納鞋底,還不快與我出去瞧一瞧,你家可出大事了?。 ?br/> 田貴菊在婦人的催促下匆匆忙忙的穿鞋:“嬸子快別開玩笑,我家能有什么大事?”
“你還不知道吧?”婦人說:“你家祠哥兒被山里的野狼咬了,現(xiàn)下渾身是血,再不去見他最后一面,怕就是不成了!”
“什么?!”
穿了一只鞋的田貴菊猛然站起,什么也顧不得了,瘋了一般的往外面跑。
跑到村口,當(dāng)看見一家子男人渾身浴血的樣子,田貴菊只覺眼前發(fā)黑,若不是身旁的嬸子扶了一把,只怕她就要這樣栽倒了。
狀況慘烈。每個人身上都負(fù)了傷。
一到劃傷就在謝宗的眼角,原清心驚肉跳,呼吸都差點被嚇停了。
鄭蓮攜另外兩個媳婦趕至,入目便是面前慘烈的一幕,霎時瞳孔緊縮:“這是怎么回事?!”
謝有德肩膀帶傷,聞言眼眶都紅了,聲音蒼老而嘶?。骸拔覀冊谏缴吓龅搅死侨海舾鐑簽榱搜谧o(hù)我們……”
說到最后,謝有德干脆往旁邊讓開。
身后,他的兩個兒子正抬著一個簡陋的擔(dān)架,擔(dān)架上躺著的,正是雙目緊閉,衣衫都被血染紅了的謝祠。
眾人靜默。
田貴菊撲上去嚎啕大哭:“我的兒?。。?!”
環(huán)溪村近來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謝家人上山打獵,一不小心遭受襲擊,為了全家人撤退,謝祠浴血奮戰(zhàn),活生生的被狼群撕咬而亡,被抬回來時,尸身都就沒個人樣。
謝祠被狼咬死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光霧山避而遠(yuǎn)之,哪怕最有經(jīng)驗的獵戶,也消了去山上打獵的念頭。
實在是害怕。
一兩只狼便罷了,可那是一群狼啊。
何其恐怖!
那些狼見了人血沾了人氣,怕是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消停下來,光霧山暫時是去不得了。
田貴菊活生生的哭暈。
等她醒來,謝祠早就被裝殮了尸身,連棺材都被拇指粗的鐵釘釘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田貴菊便又哭了出來,死活扒著棺材不放,謝為文上去安撫,她轉(zhuǎn)頭就對人拳打腳踢,嘶吼著說——
“你這個殺千刀的!我兒就這樣沒了,我早說過不要帶孩子們進(jìn)山,你就是不聽,你為什么不聽?我兒被狼咬死了,你滿意了吧!”
喪子之痛幾乎讓田貴菊陷入瘋狂,謝為文悶聲受著,一動不動的任由妻子發(fā)泄。